第249章 她有人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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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的烛火映得祁蘅苍白的脸色忽明忽暗。
    他望着桑余近在咫尺的背影,感受着上苍给予他的痛苦和报应。
    “阿余,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桑余正在整理药碗的手微微一顿。
    “我以为……”祁蘅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死了,你应该会开心。”
    桑余将药碗放回托盘,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垂下眼睫,淡淡道:“我都忘了。”
    祁蘅怔了怔。
    他知道桑余在谎。
    那些他亲手划下的伤痕,那些威逼利诱相要挟的夜晚,那些以爱为名的伤害,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她只是……不愿再与他计较了。
    “你不是贪图享乐、沉溺虚假的人,”桑余忽然抬眸,盯着他,“为什么要用那个香?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它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祁蘅望着她紧蹙的眉头,没有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因为幻境里有你啊。”
    桑余惊愕又迟疑的看着祁蘅。
    他抬手虚虚描摹着她的轮廓,声音轻得像叹息,“在梦里,我可以弥补一切,阻止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梦里,你也有为我戴上红盖头。那些香……很真实,真实到让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窗外风雪呼啸,殿内的炭火渐渐弱了下去。
    桑余看着祁蘅近乎苍白的指尖,想起太医的话——陛下心脉已损,这些年其实全靠一口气撑着。
    那口气,原来是她。
    桑余缓缓在床沿坐下,素白的裙摆垂在织金地毯上。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话了。
    时候祁蘅病了,她就这么坐在他身边,守着他。
    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长大了。
    她不必再为他偷药,他也不用再心疼她身上的伤。
    桑余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觉得奇怪——知道祁蘅就要死了,她心里就什么都释然了,
    那些刻骨的恨意,那些辗转难眠的怨怼,竟都随着“死亡”二字烟消云散了。
    祁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她坐下,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他心翼翼地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多位置。
    “阿余……”他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心翼翼的希冀,“我只有一个心愿。”
    桑余转过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少时的神情。
    “我想……”他顿了顿,像是怕被拒绝,“想和你再看一次庆国烟火。”
    桑余怔住了。
    上一次,是三年前。
    那时候,她远远看着祁蘅和陆晚宁共庆,其实早就决定要离开了。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祁蘅压抑的咳嗽声。
    桑余望着他攥紧被角的手——那双手曾经执剑逼她入绝境,如今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她听见自己。
    祁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急切地想要坐起身,却被一阵剧痛逼得跌回枕上。
    “别动。”桑余:“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
    祁蘅望着虚空:“这一次,我只要我们二人,不要其他人,只有你和我。”
    “嗯。”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簌簌的雪声像是谁压抑的啜泣。
    这是他们之间,这一生,最后的约定了。
    ——
    祁蘅终于睡下了,桑余退出殿外。
    夜雪未停,簌簌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宫道上映出幽幽冷光。
    远处廊下,一道修长身影提着灯笼静静伫立。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李识衍清俊的轮廓,他肩头已了一层薄雪,显然已等候多时。
    桑余走近,李识衍抬手将油纸伞倾向她那边。
    伞面微倾,雪花便顺着伞骨簌簌滑。
    “他有没有为难你?”李识衍低声问。
    桑余摇了摇头,发间未化的雪粒随着动作簌簌下:“他很虚弱……”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他的病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至少能吃的进东西。”
    李识衍闻言微微颔首,灯笼的光影在他眼底摇曳:“那就好。”他伸手拂去桑余肩头的雪,声音压得更低,“这样,应该能撑到扶持翎亲王上位的时候。今日翎亲王听到祁蘅的事后,哭了许久,我告诉他,坐上那个皇位以后就不能哭,以后都不要哭了,替陛下守好这个江山,才是他唯一要做的。那孩子听完,便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句没哭。”
    两人并肩走在雪中,灯笼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桑余停下脚步,仰头望着不断飘的雪花,轻声道:“识衍,看到他那样我忽然不恨他了。或许,不恨他,能让他走得舒心些。”
    李识衍沉默地站在她身侧,手中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望着桑余被雪光映照的侧脸,心里都明白。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十一年光阴,怎会尽是恨意?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那些好与坏,都早已融进骨血里。只要提起恨,就不可避免地会想起曾经的爱。
    “嗯。”他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将伞又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桑余转头看他,忽然伸手拂去他眉梢的雪粒:“冷吗?”
    李识衍摇摇头,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回去吧。明日还要早朝。”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身后的宫道渐渐被新雪覆盖,连同两人的脚印。
    李识衍知道,有些心结需要时间慢慢化解,就像这冬雪终会消融,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撑好这把伞。
    身后,乾清宫的殿门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祁蘅披着单薄的寝衣,静静地伫立在门后。
    寒风卷着雪粒灌入,吹动他散的发丝,进领口里,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那两道依偎的身影。
    李识衍的伞始终倾向桑余那边,而桑余微微仰头与他话的模样,是那样自然亲昵。
    灯笼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在雪地上拖得很长很长。
    祁蘅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是这样平静地注视着,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皮影戏。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雪幕中,他才缓缓合上门扉。
    一边走,他一边忽然笑了:“真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有人护着了。”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孤独而修长。
    窗外,雪,越发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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