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2章 与神对弈

    第1362章与神对弈</br>　　火之世界绚烂的崩解，是以燕枭的第四次死亡为注脚。</br>　　这世间至恶的凶禽，与姜望再交战时，竟不能走过一合！</br>　　一死如此，再死如此，三死亦如此。</br>　　毫无抵抗之力。</br>　　神力不断涌来，燕枭再一次从空无中复生。</br>　　无数被吞食者的思想，常常在它脑海里碰撞，所以它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时而仇怨，时而混乱。</br>　　但从它盯向姜望的恶毒眼神来看，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状态，它都不会忘记姜望对它的伤害了。</br>　　已是恨极！</br>　　本就是在恶意中孕生，它的恨意十分赤裸。</br>　　那种极端的恨意，充塞着眼神，直到……</br>　　被一剑割开！</br>　　长相思的剑锋剖开这凶禽的眼珠，当然也斩碎了那怨恨的眼神。</br>　　长剑已经掠过，那凌厉的剑气才在燕枭体内炸开，切割得它支离破碎。</br>　　这是燕枭的第五次死亡，仍然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br>　　火界崩解后，姜望未再施展此术。因为这门神通道术既需神通又需真元，消耗甚剧。长时间持续倒也罢了，火界一旦生成，自然生生不息，只需极少的消耗维持。</br>　　但既然已经被破掉，重铸已是不划算。频繁动用此类道术，不利于久战。</br>　　他没有忘记他对观衍大师的承诺，他要杀燕枭，杀到整个与神对弈的棋局结束为止。而不仅仅是斩杀燕枭五次或者六次。</br>　　燕枭第六次复生的时候，眼睛都未睁开，便直接一爪扑在身前，恰恰迎上剑锋。</br>　　它展现了极其恐怖的学习能力，竟然预判到了姜望剑锋的落点。</br>　　且此爪落下，长相思霎时一顿。</br>　　这是燕枭的神通能力之一，用在此时，端的是恰当。</br>　　可惜……</br>　　姜望早就见识过这种能力，当然不会意外。甚至可以说……尽在掌控中。</br>　　长剑只顺势一抖，一缕霜白色的风便微旋着飞出，绕燕枭一周而回。</br>　　燕枭那矫健的身躯，如齑粉簌簌而落。</br>　　尽数被吹碎！</br>　　……</br>　　……</br>　　世界本源海中。观衍手握翠碧神杖，面峙龙神。</br>　　在金辉怒海之前，巍峨如山岳。</br>　　“这信仰，不是你舍予我的，是我一点一滴夺来。自私如你，用一次次的伤害、利用，摧毁了他们的信任……到如今，不是你放弃了他们，而是他们放弃了你！”</br>　　“不要说众生愚昧，人民会做出他们自己的选择！”</br>　　“你的确不用在乎神道，因为你根本也不懂。”</br>　　“你是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呢？”观衍踏波而行，一步步靠近那金色神龙：“告诉我，你来自哪里，你是谁！？”</br>　　金色神龙当然威严辉煌，神威似海。</br>　　但此刻观衍也如笼神光，不让分毫。</br>　　在世界本源海，在神荫之地，在森海源界的每一个角落，与其对峙。</br>　　“狂妄！无知！”龙神怒喝一声，整个世界本源海都剧烈震荡起来。</br>　　“你以为你是谁？早就该被灭绝的秃驴余孽，趁吾分心而窃据神位，如今便敢夸大言吗？”</br>　　金色的波涛迅速沸腾，祂已决意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br>　　但在这个时候……</br>　　祂感觉到祂的力量在迅速流失！</br>　　燕枭的复活根本不会使祂动容，复活所耗的神力对祂来说也完全可以承受。但这一回，燕枭复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一些！</br>　　何为神阶？</br>　　乃是走向神的阶梯。是祂杀进世界本源海、同时把手伸向玉衡星辰之后，赖以维持和森海源界真实联系的存在。</br>　　简单地来说，在神柄被夺的现在，祂对森海源界神位的残余影响，都需要通过燕枭来完成。</br>　　祂仍能以森海源界为依托，触碰玉衡星辰，一方面是占据了一半的世界本源海，一方面是有燕枭作为桥梁。</br>　　但在此刻……</br>　　祂迅速补充了几次神力，甚至主动帮燕枭“改变”了战斗环境，却根本不能迟缓燕枭的死亡。</br>　　除非……祂能放下眼下的一切，包括本源海的控制权，亲身驾驭燕枭——那又怎么可能？</br>　　不能再拖延了！</br>　　森海源界世界本源海里的战斗，已经不是重点。</br>　　龙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威严地俯视着观衍。</br>　　长须分开了空间，龙首垂下：“吾必杀汝！”</br>　　其声如雷鸣，搅荡怒海。</br>　　龙躯腾跃间，声势仍在，却只剩虚张。</br>　　……</br>　　……</br>　　在高穹更高处，有一颗孤零零悬着的、无光的星辰，已经勾勒出痕迹。</br>　　它仿佛并不存在，可在感知里却愈来愈清晰。</br>　　它好像只是一个黑黝黝的点，又像是一个巨大的世界。</br>　　在茫茫无际的宇宙之中，它清晰可知。而在具体的存在上，却又渺小如此。</br>　　直到……一条金色的神龙闪现，破开空间与时间，骤然扑至！</br>　　但见此神龙，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长须垂落如宝树，灿金之鳞有神光。</br>　　身长不知几千丈，呼吸之间吞云霞。</br>　　此龙身后，更有翡翠虚影浮现，恍惚勾勒万象。森森郁郁的环境里，巨兽奔行，禽鸟舞空，恰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br>　　此乃玉衡独照之界，浮于神龙身后，托举祂来此。</br>　　此来似游子归家，未受玉衡半分抗拒。</br>　　那金色的龙爪往前一探，探向黑黝黝的星点，竟然没入其中。</br>　　随即整个庞然的龙躯也往里挤，龙鳞的金光，映在了星点上。</br>　　那星点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br>　　刹那之间，金色神龙仿佛在急剧缩小——</br>　　不，是那无光的星点在急剧膨胀。</br>　　呼吸之间即数鼓。</br>　　一次膨胀就是几千丈。</br>　　先如巨石，后如高山，再似山脉，很快连山脉也不足以并称。</br>　　宇宙之间，亘古久远的气息似在苏醒。</br>　　恍惚亿万载时光，万界生灭。</br>　　那巨大的金色龙躯，也显得渺小起来。</br>　　但祂反而狂笑：“千年酣睡，大梦方醒！度尽波劫，吾当有此获！”</br>　　庞然的龙身落向那仍在无尽膨胀中的星辰。</br>　　咆哮如怒海的神力，涌向这伟大的星辰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有一点一点的金辉亮起。流光万丈，照耀无尽夜空。</br>　　就好像……祂将这无光的星辰点亮！</br>　　漆黑的宇宙中，祂成了举火者。</br>　　祂向万界传道，布予福音。</br>　　祂点亮长夜，给世人以光明。</br>　　祂高高在上，祂无边灿烂。</br>　　今日祂来此，诸界得寿福！</br>　　茫茫宇宙之中，仿佛有一个圣灵的声音在高歌、在欢唱——</br>　　信吾者永乐！</br>　　信吾者永康！</br>　　此生不信吾，万世皆沦丧！</br>　　神恩，神威，神在！</br>　　而在倏然间，有一根翠碧色的巨大神杖破空而至，其高有千丈，质如琉璃，遍身翡翠之芒。</br>　　甫一降临，竟然就贯穿了这神龙之尾，将其钉在虚空！</br>　　那无限膨胀的星辰就在前方，金色之光却无法再继续蔓延。</br>　　随着这无光星辰的迅速膨胀，金辉所占据的比例愈见狭小。如果说之前金辉已经映照近半，像是点亮了火炬，被这一阻，已经不及两成，且还在急剧减少中，</br>　　吼！</br>　　灿金色的神龙怒吼：“谁！敢阻吾成道！”</br>　　“谁！不知死活！”</br>　　龙尾只一甩，那千丈高的神杖便摇晃起来。</br>　　那高大的神杖之巅，显现出一个容貌俊朗的白衣僧人，一脚踏落神杖，顿时将其定住，声音却是温和的：“你不识我，还是不识你的神柄？”</br>　　“吾乃万界龙神！区区森海神柄……”龙神之身金光爆耀，金鳞如洗，猛然一仰身，巨大的龙躯竟绕着那神杖而上，龙首直扑观衍：“螳臂当车，不知死活。必教汝魂飞魄散！”</br>　　相较于龙神的暴烈、狂躁，观衍却异常平静。</br>　　月白僧衣在空中微卷，他玉面有神光，双掌轻轻一合，只道：“梦醒复梦，不如永眠！”</br>　　在他身后的虚空中，恍惚间出现一张张脸……</br>　　形形色色，万般真实。</br>　　那白发苍苍、皱痕深深的，是祭司小烦。</br>　　那束发八辫，野性自然的，是青八枝。</br>　　那挽弓引弦，冷静锐利的，是青九叶。</br>　　那双手被绑缚，可目中有悔愧泪光的，是青花。</br>　　那小小一只，但双掌合十异常认真的，是青果儿……</br>　　提刀挎弓的武士……</br>　　摘果制甲的妇人……</br>　　历尽劫难之后，森海源界还活着的那些人。</br>　　他们一起祈祷，他们如此虔诚地祈祷——</br>　　“我信仰！</br>　　信仰和平的岁月。</br>　　我信仰！</br>　　信仰安宁的生活。</br>　　信民于此恳愿——</br>　　不求族群强大无可敌者。</br>　　求和平共处无须为生死斗。</br>　　求四野祥和无人有割颅忧。</br>　　求夜晚之篝火，纵情之歌唱。</br>　　求郎朗之青天，长夜之好眠！</br>　　愿恶枭不复生，愿长夜无长厄。</br>　　愿战士无须献首，愿我所爱者，皆安康自由！”</br>　　无数的信仰光点涌向天穹，弥散长空。</br>　　悬颅之林中，姜望一剑斩杀逃到燕巢外的燕枭，扭头便看到了这一幕……</br>　　漫天光点向高穹。</br>　　谁说森海源界的夜晚，没有星星？</br>　　在宇宙虚空，信仰之光聚集，悬在观衍脑后，像是一轮佛光。</br>　　今日祂为神佛！</br>　　“世人如有此愿……”观衍低声喃道：“我当勉力为之。”</br>　　脚下那翠碧色的巨大神杖猛然勃发起来，翠枝横出，碧叶繁茂，迅速在这茫茫宇宙中，生成一颗参天大树。</br>　　枝丫摇曳不知几千里。</br>　　其高也不见尽头。</br>　　恍惚看过去，每一片叶子上，都是一个虔诚信民的脸。</br>　　在这高岸无比的巨树之下，那神威赫赫的金色神龙，竟似一条被长钉钉住的、痛苦挣扎的蚯蚓！</br>　　丑陋而卑弱。</br>　　在宇宙中翻滚，甩身，却不得脱！</br>　　……</br>　　……</br>　　燕枭自人性恶念中孕生，抛开善恶不说，其实是非常天才的生命。</br>　　在过往的时间里，因为森海圣族已经被杀服，而其它族群又被森海圣族差不多杀绝，它其实很少有遇到真正的对手。</br>　　偶尔降临森海源界的所谓“龙神使者”，也常常是腾龙境、内府境的层次，限制于七星楼秘境，不会太高。</br>　　因而它杀戮虽多，真正高质量的交手却不多。战斗技艺是在姜望看来可以称得上粗劣的层次。</br>　　但这一点在与姜望的交手中，迅速得到弥补。</br>　　姜望是谁？</br>　　以超越天府老人的传说战绩，成就古往今来第一内府修士。在战斗天赋上，是毋庸置疑的绝顶。战斗技艺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属于绝顶之列。</br>　　有这样一个对手“陪练”，燕枭的战斗技巧可以说突飞猛进。</br>　　从一开始的现身即被杀死，到后来可以抵挡几次，再到成功逃出燕巢……它的进步肉眼可见。</br>　　虽然最终仍是死在了姜望的剑下，但也足够说明它的难缠。</br>　　“嘿嘿嘿。”再一次复生在木屋前的燕枭，残忍笑道：“很快你就挡不住我了，很快——”</br>　　刷！</br>　　寒光如电转。</br>　　燕首飞天而起。</br>　　“我让你说话了吗？”姜望冷声道。</br>　　极其熟练地割下燕枭之喙，又顺手碎尸。</br>　　这座小木屋在悬颅之林的中心位置，木屋范围内岁月静好，木屋范围外全是燕枭啃吃干净的颅骨。</br>　　而便是在这样的一座小木屋前，姜望与燕枭重复着杀与被杀的过程。</br>　　一次又一次……</br>　　神力传输间，复生的燕枭拔身而起，一爪前扑，同时抬起左翅——</br>　　但见寒光转过，那剑芒如游鱼跃空，掠过它的爪子，直接将这左翅削飞！</br>　　这燕枭能力不俗，鸟喙一啄即致命，右翅一振便能凭空挪移，右爪一落可暂定攻击。</br>　　当初遇到它的时候，它的左翅已经被一位不知名的龙神使者斩断，以至于未能见识第四门神通……</br>　　姜望也不想见识。</br>　　动哪里斩哪里。</br>　　这种程度的燕枭，实在也没有展示更多实力的资格。</br>　　人似惊鸿，剑如流光。</br>　　流光几绕间，便把燕枭削得光秃秃只剩脑袋。</br>　　它彷似全不知痛，自我催眠般地喊道：“你拦不住的，你早晚会死！我一直在变强……一直在变强！”</br>　　长剑刺穿了它的脖颈，姜望淡漠道：“你是变了，但是没强。”</br>　　这是完完全全的虐杀。</br>　　再一次复生的燕枭，似乎陷入了混乱中。</br>　　燕嘴一张，同一时间竟然有几百个声音在说话——</br>　　“你敢践踏我的努力！我这么拼命才做到这个地步！”</br>　　“冷血的看客！”</br>　　“快杀了他，快杀了他！我要吃掉他！”</br>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变强！”</br>　　“吃掉他就好了，吃掉他我能变得更强……”</br>　　矛盾，混乱，嘈杂。</br>　　仿佛有几百上千个灵魂，囚禁在同一个肮脏皮囊中，挣扎欲出。</br>　　姜望听得聒噪，左眼霎时转为赤红。</br>　　单骑入阵图一展，直接在神魂状态中，遇到了无数孱弱灵魂。</br>　　那些与燕枭融为一体的魂影，或哭或笑。</br>　　长相思剑灵显化，一剑横割！</br>　　顿时无数杂音碎灭。</br>　　割破千军如卷席！</br>　　燕枭的身体骤然僵直，一个倒栽坠落下来，鸟喙像钉子一样撞向地面。</br>　　砰！</br>　　姜望一脚踩了上去。</br>　　将它钉入。</br>　　二合一。</br>　　七夕我给你们放个假，不要求你们来做笔记了。晚上别等更，兄弟姐妹们快乐去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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