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老朽

    第265章老朽</br>　　重玄胜果真什么都没有说，涉及军情，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br>　　但能够透露的信息他已经透露了，懂的人自然能懂。</br>　　齐国近期会有大的军事行动，只是不知，兵锋向谁！</br>　　看来之前曲国镇边大将被刺，已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作为东域诸国霸主，齐国一动，势必天下瞩目。</br>　　而重玄胜所提到的聚宝商会，向来与四海商盟并称，放眼天下，也是最顶级的商会组织之一。</br>　　聚宝商会名字俗气，行事也简单明了。向来以“在商言商”为商会纲领，不讲人情，只讲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br>　　因为“铜臭味太重”，而为许多上层人士所不齿。</br>　　这其中就以名士许放为典型，其人曾在一次酒后，当着众多贵族的面，怒骂道：“吾观以阿堵物臭人者，未有如聚宝商会也！”</br>　　并每次见到聚宝商会的人就故意掩鼻，以示太臭。</br>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铜臭”这个词，都与聚宝商会撇不开。</br>　　对此，聚宝商会的会长只说了一句：“熙熙攘攘，为钱来，为钱往！”</br>　　未作其它回应。</br>　　在主流舆论场里，聚宝商会当然不如有贵族血统的四海商盟。（四海商盟有名誉执事九人，都是有爵位在身的皇亲国戚。）</br>　　但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才能够明白，论起实力，聚宝商会其实隐隐已是齐国众商会之首。早已将四海商盟甩在身后。</br>　　对于姜望来说，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下。</br>　　在乌祸初步得到控制的如今，他最想做的事情，是追击这次乌祸的幕后真凶，也就是白骨道！</br>　　诚然散播乌祸的猪骨面者已死，但姜望有理由相信，白骨道方面必有后手。</br>　　不然散播这场乌祸的意义何在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杀人？</br>　　或者白骨道这种邪教，的确会有灭世的倾向。</br>　　但仅靠这场乌祸，显然做不到。</br>　　事实上若嘉城方面在得知乌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戒严全域，让渡出一部分权力给阳庭，乌祸根本不至于演变到现在的规模。</br>　　姜望自忖对白骨道已经有一定了解，深知这个教派的可怕。无论是手笔之大，还是手段之残忍，都罕有其匹。</br>　　当初小林镇覆灭，魏去疾借着三城论道设局伏杀白骨道教众，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紧随其后，就是枫林城整个城域的灭绝。</br>　　永远不能小觑白骨道！这是姜望时时刻刻告诫自己的话。</br>　　对于仇恨目标，姜望愿意报以最大的警惕和戒备，给以最高等级的重视，而后才能有机会施以最彻底的报复。</br>　　杀死猪骨面者，只是第一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br>　　白骨道上上下下，有很多的人可以杀，有很多人等着长相思的问候。</br>　　所以现在摆在姜望面前一个最需要思考的问题是：</br>　　白骨道当初灭绝枫林城域是为了炼制白骨真丹，现在在阳国散播乌祸，又是为了什么？</br>　　找到这个根由，或许就能挫败白骨道的阴谋。</br>　　或者现在他仍然没有直面白骨道的实力，但这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东域，这里是阳国。白骨道在这里一定没有太深的根基。而他们刚刚引发了乌祸，天然就是阳庭的敌人。</br>　　只要借势得当，未尝不能将白骨道的爪牙斩断于此。</br>　　这种涉及白骨道最深层次隐秘的信息很难得到，那么退而求其次，在猪骨面者之后，白骨道会派谁来阳国继续后面的事情？</br>　　从之前与猪骨面者战斗时其人透露的情报来看，十二骨面最少已经在祝唯我手里死了四个，再加上在枫林城一战中绝不可能避免的死伤，以及新近死掉的猪骨面者。十二骨面还活着的人恐怕已经不多。</br>　　这个人选，会不会从十二骨面中来？又或者是……</br>　　姜望握紧了剑，无论是谁！</br>　　……</br>　　将青羊镇诸事安排下去，姜望单人独剑，直接越过嘉城，来到了日照郡守府。</br>　　说明身份来意之后，倒是受到了颇为热情的接待。</br>　　门子、侍女无一失礼。</br>　　进了会客厅之后，日照郡守更是起身相迎——这已经是极高的待遇。</br>　　但甫一接触，姜望便觉大失所望。</br>　　盖因日照郡这位白发苍苍的老郡守，寒暄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知重玄家预备对本郡援助几何啊？”</br>　　原来这种热情是因为把他视作重玄家的代表，以为重玄家要对日照郡有什么大额捐助——这当然也有先例。作为宗主国，齐国方面已经专门由礼官行了祭祀之礼，为阳国祈福，同时齐廷也专门调遣了一队医修赶赴阳国。</br>　　齐国各地对于阳国的自发捐助也都络绎不绝。</br>　　事实上四海商盟采购的许多物资，很多在听说是用于救助阳国灾情后，都是半卖半送，甚至是直接捐赠。</br>　　这得益于两国历来的良好关系，得益于阳国的“忠心耿耿”。</br>　　“齐但有伐，阳国莫有不从。齐但有事，阳国莫有不助。”这句出现在外交国书上的话，很多人都记忆深刻。</br>　　很多齐人都把阳国人视为自己人。</br>　　按理说日照郡守对于郡内百姓所受捐助关心一些也是应当。</br>　　但问题在于，重玄家即使要捐助日照郡物资，也不会过日照郡守的手。直接交付给四海商盟无疑是更让齐人放心的选择。（当然，有了青羊镇上的经历，姜望现在知道四海商盟也不怎么值得放心就是。）</br>　　从日照郡守那双老迈浑浊的眼睛深处，姜望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贪婪！</br>　　他强忍着不快，说道：“其实呢。姜某此来，是另有目的。”</br>　　“哦？”日照郡守一下子就靠回了椅背，眼睛更昏沉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不咸不淡道：“不知是何要事？竟大过救灾么？”</br>　　“姜望此来，是为了避免日照郡覆灭之危！”姜望语出惊人：“不知算不算要事？”</br>　　日照郡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概是见多了危言耸听的家伙：“怎么个覆灭之危？”</br>　　“郡守你可知此次乌祸爆发的祸源？”</br>　　“无非是嘉城越城两位城主欺上瞒下，本郡已行文申饬。嘉城主已被义士所杀。”说到这里，日照郡守看了姜望一眼，才道：“越城主之后如何，还要再观其言，更查其行。”</br>　　姜望简直不敢相信，越城城主现在竟然还在职！竟然只受到了郡内的行文申饬！这跟罚酒三杯有什么区别？</br>　　他杀莫慕南，揭露嘉城乌祸现状，岂不是最大的多管闲事，最过的越俎代庖？</br>　　至少日照郡守现在说的这句话，其疏离态度就已经很明显。</br>　　其大意不外是“既然不是来谈捐助的，那就趁早滚远点，别碍老爷的事”。</br>　　但这时候，姜望只能装作听不明白。</br>　　“郡守大人！”他说道：“此次乌祸，乃是由邪教白骨道散播的祸事。的确非是天灾，正是人祸。但嘉城主、越城主是内患，白骨道却是起因！这一桩事，不知道郡守知否？”</br>　　听到这里，日照郡守已经彻底没了兴趣。</br>　　当即就端起了茶杯，暗示送客：“郡内自有制度，此事倒不由本郡负责。”</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