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186xxxxxxxx：怀小姐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吧】</br>　　【186xxxxxxxx：真的不考虑和我合作吗？】</br>　　骚扰短信一条又一条接踵而来,如果怀芷拉黑，对方又立刻换一个号码，态度坚决的一定要等怀芷回复。</br>　　第九次拉黑删除,怀芷到后面连内容都懒得看，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打算合作。</br>　　并不是对江凛念旧情，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背叛江凛的下场有多惨烈。</br>　　对手是江凛,她不想引火烧身。</br>　　律所忙得抽不开身,电话一个接一个的不停，宋势最后不得不回去处理,病房里只剩怀芷一个人。</br>　　病床上的怀游睡容安静,毫无防备地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常年的卧榻生活，让他肤色呈现出病态的惨白。</br>　　瘦弱苍白,这些词原本和他毫无关系。</br>　　用湿毛巾小心擦拭男孩脸庞,怀芷附身的动作微顿,垂眸看着怀离的脸，想起他小时候乖乖喊她“姐姐”的模样。</br>　　父母工作忙碌,怀游从小就格外粘人,无论做什么都要跟在她身后,活脱脱的粘人精,甩都甩不掉。</br>　　个子却长得飞快，仅仅一个暑假的时间，就高出她小半个头。</br>　　“对不起呀。”</br>　　在他耳边小声低喃，怀芷握着弟弟的手,将头轻靠在床边，又一次道歉：</br>　　“如果你醒来的话，别怪姐姐好不好。”</br>　　“”</br>　　皮包着骨的手细瘦修长，虽然微弱，食指的的确确地在她掌心轻点两下。</br>　　怀芷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怀游。</br>　　男孩依旧紧闭着眼，唇边却悄然扬起一丝笑意；他食指微动，缓慢而耐心地她掌心写字。</br>　　他一笔一画写的极慢，怀芷瞬间湿了眼眶，漫出眼眶的泪意模糊了视线。</br>　　怀游在她手上写的字，是“姐姐”。</br>　　长睫剧烈颤抖，怀游苍白的唇微动，声音像是砂纸磨过，干哑低弱。</br>　　怀芷听不清楚，慌忙站起身凑到他唇边，感受着怀游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br>　　撒娇一般，他对她说：“姐，我好想你啊。”</br>　　怀游五指收拢，瘦长的手将她整只手握在掌心；泪眼婆娑中，怀芷转头对上弟弟干净漆黑的眼睛。</br>　　乖巧依旧，见怀芷看他，男孩软乎乎朝她弯眉笑笑，再次用口型喊了声“姐姐”。</br>　　迈巴赫停在疗养院门前时，时针恰好划过数字九。</br>　　暮色深重，凉冬在深夜露出狰狞面目，寒风卷席人间，吹拂过万物沙沙作响。</br>　　知道江凛亲自要来，外地出差的院长特派副院长亲自迎接，老早就在门口等候。</br>　　“江少，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为什么——”</br>　　男人聒噪不停，江凛懒懒甩过一记眼刀，迈着笔直长腿，走过院前长长的石子路，手机放在耳边。</br>　　助理在电话里恭敬道：“宋律拒绝向我们提供原告的相关资料，说要保护受害人的个人信息。”</br>　　脚步微顿，江凛面色一沉。</br>　　这是宋势第一次拒绝他提出的要求。</br>　　“去联系耿晏，让他用合伙人的权限去调。”</br>　　“好的，江总。”</br>　　江凛父母的婚姻是商业联姻，因为宋莱的强烈反对，让宋、江家关系一度陷入冰点，直到江凛掌权，大胆启用宋势，两家破裂的关系这些年才略有好转。</br>　　宋势的律所能在短短五年内上市，江凛在其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br>　　而与此同时，江凛也在律所安插人手，确保宋势能为他所用。</br>　　夜晚的疗养院寂静无声，三楼走廊尽头的病房亮着灯，门缝中，能隐约见得暖黄色的光线。</br>　　这是江凛第一次来这家疗养院，五年里，他从没见过怀芷口中的弟弟，对怀游唯一的印象，就是每年六七位数的账单。</br>　　这么想想，其实他对怀芷已经算得上毫不了解。</br>　　不知道她的喜好兴趣，不了解她的生活、职业和朋友圈，就连她父母祭日的时间，都是陆衍告诉他的。</br>　　“宋先生？”</br>　　看江凛在谈公事，副院长一时没敢跟上来，江凛独自站在走廊中间，穿着纯黑的西服，腿长肩宽，面色冷峻。</br>　　年轻护士迎面走来，手里拿着记录本；她和江凛中间有点距离，看了他一眼，礼貌笑笑：</br>　　“您又来了啊，病人刚才又醒了，快去看看吧。”</br>　　宋先生？</br>　　宋势？</br>　　压着眼底寒意，江凛挑唇轻笑，森寒阴冷的声线漫不尽心：“你说的病人，是怀游？”</br>　　“是啊”小护士被问的一头雾水，扶了下眼睛，仔细将江凛上下打量，才反应过来不是一个人。</br>　　“先生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她笑着抱歉道，“下午才来过的一位先生，和您长得实在太像了。”</br>　　小护士再次偷偷打量面前的男人，心里又默默摇头。</br>　　这两人乍一看骨相十分相似，但气质却完全不同，一个是沉稳寡言，面前这个却是冷漠又难以接近。</br>　　对面神情倦懒的男人再次开口：“那个人，下午是和怀芷一起来的么。”</br>　　“那位先生比怀小姐来得更早些。”</br>　　小护士知道怀芷是艺人，狐疑地看着江凛，越发觉得不对劲：“请问您也是病人家属？”</br>　　病人家属？</br>　　宋势什么时候成了怀芷弟弟的家属了？</br>　　冷冷低笑出声，江凛眼神里的暴戾显现，下颌的咬肌逐渐紧绷，周身气压低冷的可怕。</br>　　楼下听见交谈声，副院长闻声飞快跑上楼，看见江凛一脸阴沉，心中一惊。</br>　　瞪了小护士一眼，他讨好和江凛道歉：“江少您别理她，有什么事我来——”</br>　　“我问你。”</br>　　仿佛暗夜中潜伏捕猎的毒蛇，江凛黑眸盯着小护士，散漫倦懒的口吻让人后背发凉。</br>　　他的声冰冷如霜：“宋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br>　　“宋、宋先生是209房病人的紧急联系人。”小姑娘被江凛盯的声音发颤，垂下的手死死攥着衣角。</br>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病人有紧急情况时，都是首先通知紧急联系人，而紧急联系人一般都是家属或者伴侣，所以我才”</br>　　话音未落，江凛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拼命震动。</br>　　副院长见小姑娘几乎要哭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凛脸色，强扯着笑脸，问他是否还需要陪同。</br>　　不耐烦地蹙眉，江凛凉凉丢下两字“不用”，接通助理的电话。</br>　　“江总，当年爆炸案受害人的资料找到了，”助理在对面突然语塞，支支吾吾地，“但这个受害人，她，她”</br>　　江凛皱眉：“说。”</br>　　“当年宋律帮助的那个受害人就是怀小姐。”</br>　　五年前爆炸案里那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是怀芷？</br>　　江凛有一瞬难得的愣怔，紧接着又听助理接着道：“还有就是，您让我去查那晚送怀小姐回家的车，也查出来了。”</br>　　“虽然小区监控无法调出，但门口便利店安装了摄像头，能清晰拍到所有出入车辆的车牌号。”</br>　　“那段时间出入小区的只有一辆车，也也是宋律的。”</br>　　一时间，通话连线内死一般寂静，直到良久以后，江凛轻笑着念了遍宋势的名字。</br>　　挂断电话，他后背懒懒靠着墙，点开助理发来的资料，过往记忆如走马观花般涌上脑海。</br>　　资料里详细记录了怀芷的个人信息、她父母的死因，甚至她当年接受宋势帮助时，留下的几段音频。</br>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案件细节，宋势工作时向来有录音的习惯。</br>　　音频里，怀芷的声音怯生生的，每说几句就会崩溃地啜泣两声，但谈话间，不难听出她对宋势百分百的信任。</br>　　江凛倏地想起白琪刚回国时，怀芷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打听宋势的情况。</br>　　所有不合常例的发生，原来全都有迹可循。</br>　　疗养院的走廊一片死寂，只有一楼不时能听见含糊的交谈声。</br>　　顶灯将江凛的倒影拖的很长，他保持着最初靠墙的姿势不变，低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侧脸的轮廓凌厉。</br>　　他注意到每份文件最后落款处宋势的签字，都是墨水写下的瘦金体。</br>　　唇边笑意更深，眼底霜寒般的凉意几欲冰冻。</br>　　江凛清楚记得，宋势随身西装内口袋的钢笔，和怀芷每年送给他的，恰好是同一款。</br>　　而这五年里，每一只他收到钢笔的帽盖上，都刻着一个大写的“s”。</br>　　宋势回国后她突变的态度、猝不及防的分手、毫无征兆的冷漠一一呼应的证据，都完美地印证着时间线。</br>　　过去数不清的欢愉中，怀芷总会痴迷地看着他的脸，深深望进他双眸，甚至会习惯性地抬手在虚空中，勾勒他的眉眼轮廓。</br>　　从初见那天起，怀芷就不断反复地告诉他，她喜欢他的脸。</br>　　直到半小时前，江凛都觉得她肤浅，短暂的娇纵背后，也不过只是傍他而生的菟丝花，笼中雀。</br>　　原来她是透过他的脸，在看另外一个男人。</br>　　这几天积郁在胸腔的不满到达顶峰，不知名的情绪吞噬理智，江凛嘴角勾着一贯的冷笑，将文件原封不动地发给怀芷。</br>　　他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尽头的病房大门，拍摄后点击“发送”，然后大步流星地转身而去。</br>　　寂静的走廊遂即有一道匆匆的推门声，恰好遮盖了拐角处同时响起的男声：</br>　　“怀芷，这些年你他妈拿我当傻子骗是吧。”</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