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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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别过眼，心里愧疚感越发浓重起来。
    “怎么了？”他语气有些委屈，“他算计我，又伤了你，难道不该死吗？”
    她没有回答他问题，问道：“听说沈家男丁都要流放？
    “是。”他紧紧地看着她，手里毛巾不由得攥起来。
    然后她便沉默了。
    许久，他问，“你想他？”
    她转眼看他，不明白这个“他”又是指谁。
    他眼底燃着熊熊妒火，似乎已经自己臆想下燃烧了多时。
    她一时愣住。
    “你想沈瑞？”话本是疑问，却几乎没有疑问语气。
    她转过眼，没有答话。
    空气里流动着他因情绪变化而渐渐急促喘息声，她静静躺着，这个时候不想解释。
    这时屋外有个声音传了进来。
    “让我见他！你别拦着我！你走开！”
    寒玉一愣，再回神时就看见念念披头散发站门口地方。
    念念表情早已不是平时淡定从容。
    她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走过来，脸上满是泪痕，显然已哭了许久。
    “夫君……”她跪下来紧紧地看着江阔，“救救瑞瑞，救救他，好不好？我知道你有办法！我们沈家只有这一个男孩，他一旦被流放，生死难测……我们沈家不能断了香火啊！”
    他视线从念念身上转回来，落寒玉脸上，直直看进她眼睛里。
    那眼睛里是期待。
    她期待他答应念念要求。
    他忽然想起这双眼曾经和沈瑞眉来眼去。
    他从床上站起来，没再看她一眼，绕过念念走出去。
    有两个侍卫进来将哭成一团念念拉走了。
    她看着他消失方向，忽然看清了一个事实。
    或许他们不可能一起。
    撇开两个人仇恨不说，他和她对彼此信任，已经大大小小事情中消磨殆，哪怕是一点点事情也会引起互相猜忌。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惆怅还是轻松。
    她床上躺着看雨，心想他或许又会像以往一样对她不闻不问。
    晚饭时分，小丫鬟将各种各样帮助伤口愈合食物呈上来，轮番上阵劝她食用。
    她本不喜欢吃这顿饭。如今心情郁闷，又怎么吃得下去？
    于是就推说待会吃。
    几个小丫鬟只好小心翼翼地原地等着，巴不得看到她忽然吩咐要吃饭。
    又等了许久，天都黑了，始终不见床上人有所动作。
    几个小丫鬟又开始苦口婆心劝起来。
    “夫人，您就吃一点吧，天都黑了。”
    “夫人，这个黑鱼汤对伤口很好，你喝一点好不好，一点点就可以了！”
    “夫人。您就吃一点吧，不然少爷会罚我们……”
    寒玉躺床上，无奈地看着几个丫鬟，后说道：“没事，你们就跟他说我吃了。”
    “可是……”几个小丫鬟支支吾吾。踟蹰不已。
    “跟谁说？”
    一个带着愠意声音传进来，接着就看到一身红衣人走进来。
    他脸上带着不悦意味，显然已经听到了她说话。
    几个小丫鬟吓得颤抖不已。
    “滚出去！”
    几个人连忙一溜烟跑出去。
    他不看她，黑着脸将被丫鬟放下黑鱼汤拿起来，二话不说，舀了一勺就喂过来，神色间大有你敢不吃试试意思。
    寒玉知道他生气。不敢惹他，只好喝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就没理由不喝第二口，于是又喝了第二口。
    她刚刚吞了嘴里，眼前就又舀了一勺……没完没了。
    她本不喜欢这样油腻东西，而且现正是不想吃饭时候，吃了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如今感觉实忍受不了。
    她别过头，有些生气了。
    他勺子一顿，放回碗里。
    “怎么，为了一个沈瑞，连饭都不吃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他见她唉声叹气，是恼怒，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沈瑞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寒玉埋下头，神色间很是惆怅，倒是没有责怪意味。
    他心里火气这才消了些，缓了缓语气说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敢卖这个人情……”
    说到这里，发现寒玉正以一种讶然眼光看着他，他心里一动，暗骂自己多嘴，没好气地道：“而且我也不想救他！”
    她看着他，愣了一会，忽然笑起来。
    “你今天出去就是为这个，是么？”
    他别过头，赌气地说道：“没有！”
    这世界上真没有比他冤人了，明明想方设法才把自己仇人兼情敌送进牢里，转眼又要因为某人一个眼神，倒处奔忙去将他救出来。
    还好没有人敢帮忙，不然他自己今后可能都会气死！
    他江阔竟然会做这种事！
    不过寒玉显然很高兴，她将手放他手上，说道：“谢谢你，江阔。”
    他身子一僵，一时不明白她意思。
    她接着说道：“阔，这一天我都很难过，我对沈瑞十分愧疚……我觉得他这样子都是被我害……你能明白吗？”
    他眉头皱起来，很直接地道：“我不明白。是他自己命不好，有个心术不正爹，自己也心术不正！关你什么事？”
    她又笑了笑，自顾自说道：“如果八月十五那天，我没有江岩轩跳那支舞，没有因为你不理我而去招惹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认识我？如果他不认识我，就不会与你有了冲突。沈家也不会如此极端刺杀你，于是……”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他。
    他眉已经皱得很紧了，说道：“你就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没事别东想西想。这样伤口好不了。”
    寒玉没反驳，语气一转，说道：“无论如何，你今天去为他求情了。我心里会好过一点，以后就不会老是觉得欠着他。”
    “你是因为愧疚才想救他吗？”他问。
    她点点头，答道：“是。”
    他桃花眼可疑弯起来，追问道：“全部都是吗？”
    寒玉不解看向她，他又循循善诱说道：“没有一点点其他因素……比如说某种感情？”
    寒玉一愣，正色看着他，“你巴不得我对他有某种感情，是不是？”
    他坐直身子，回到：“你敢！”
    她嘟着嘴和他对视了一阵，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正这时。门外一个侍卫声音传进来：“少爷，有人求见夫人！”
    两人对视一眼，江阔叫那侍卫进来一问，原来求见是个狱卒。
    狱卒？
    须臾，那狱卒小心翼翼跟着走进来。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吧。”江阔难得好脾气说。
    不想那狱卒偷偷瞥了二人一眼，嗫嚅道：“我话要单独跟江府姓郑那位姑娘说。”
    不等江阔发话，那个带他进来侍卫就喝道：“别磨磨唧唧，这就是郑夫人，你有什么话就说，说完了就走！”
    这时寒玉也开口了，“是谁让你来？”
    那狱卒看了看四周人。犹犹豫豫不肯说。
    “是沈公子吗？”
    狱卒眼睛一亮，却又碍于某种顾忌住了嘴。
    想必这风口浪尖上，帮人传句话也是极为冒险。
    江阔使了个眼色，屋内其他人都出去了，转瞬只剩下寒玉和他。
    “说吧。”
    狱卒又瞥了一眼江阔，说道：“沈公子说了。不能让身穿红色衣服男子听到他要说话。”
    江阔一听，哗就站起来。
    寒玉早有准备，连忙将他拉着坐下来，又对那狱卒道：“说吧，我事情他都知道。你跟我说跟他说都是一样。”
    这话一说，暴怒中某人瞬间沾沾自喜起来。
    狱卒见那红衣男子面色缓了下来，这才说道：“沈公子说，他明日就要远行，希望能与姑娘一见。”
    寒玉一愣，连忙趁某人发火之前将他打发出去。
    狱卒一走，江阔果然横眉冷对将她凝视着，她只扯了扯他衣袖，还没说话呢，就听得他冷冷说道：“你想去是不是？”
    寒玉张了张嘴，他严厉注视下失去了表达勇气，于是可怜巴巴埋着头自顾难过。
    江阔发现他越来越受不了她这副模样。
    每次她一这样，他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话，让她受委屈了，于是他就忍不住心里一句一句骂自己，一样一样给她找理由。
    这样一来，火气就会以惊人速度下降，到后总是变成一腔柔情，再也生不起气来。
    虽然对自己这个前所未有窝囊习惯厌恶极了，却怎么也戒不掉。
    可……这件事情怎么能这么就妥协呢？
    他坐床边沉默不语，表示自己也生气。
    片刻，寒玉可怜巴巴凑过来。
    “阔……”
    他斜起眼睛瞪着她，意思是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显然猜对了，因为寒玉十分有自知之明闭了嘴巴。
    他忽然又觉得懊悔，又吓到她了？
    “说啊，”他说，“怎么不说了？”
    寒玉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是正话还是反话。
    他终于被这种小心翼翼姿态打败了。
    明明不想妥协，也没有人逼着他妥协，可他却妥协了！
    真是郁闷！
    他深叹一口气，端起小火炉上焐着黑鱼汤，舀了大大一勺，没好气说道：“点吃！”
    寒玉一听他语气就知道有戏，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气极了，继续说道：“点吃！吃不完这些东西，明天哪也别想去！”
    话是难听，但是已经明白表达他同意了。
    这人就是别扭，说话别扭，做事别扭，做人也别扭。
    寒玉早就习惯了，自是听懂了他意思，当下乖乖喝起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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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日已经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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