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绿灵山，忆莲庙。</P>
    群山连绵，林海苍翠，一阵大风刮来，绿海波涛升起阵阵白雾，宛若仙境。</P>
    “林兄，前面就是我们门派了。”</P>
    鸾春给林山指路，身边的女童小姚蹦蹦跳跳，在云上玩得不亦乐乎。</P>
    虽然林山目前已经金丹期，按照修真界惯例鸾春应该叫前辈了，不过林山比较念旧，还是让她平辈相称即可。</P>
    这次来到忆莲庙，就是为了看望久违的燕护法。</P>
    临行前。</P>
    林山特意把鸡哥留下来，让它自己照看好自己的鲲教，顺便还有猪头怪的辅佐。</P>
    这俩加起来战力不差，再加上黔布配合庚金大阵，足以将大部分威胁挡下。</P>
    金曜峰暂时无忧。</P>
    绿灵山上空。</P>
    鸾春带他于一片庙宇群落下，长长的山间台阶从山下到山上，有种朝圣之感。</P>
    庙宇门口，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妪，双眼浑浊，喃喃自语，膝上摆着一根长长的黑莲法杖。</P>
    “师傅！”</P>
    小姚满心欢喜，一下子扑倒老妪身上，像个树袋熊挂在其脖子下，嘻嘻哈哈不断。</P>
    “红春师姐。”</P>
    鸾春打声招呼，把林山简单介绍一下。</P>
    这老妪当年便是燕护法的贴身侍卫，参加过大宋正魔之战，曾和林山一样是筑基期的魔教使者。</P>
    现在八十多年过去，人老珠黄，大限将至，牙都快掉光了，每天就是看守山门，晒晒太阳。</P>
    前些日子徒弟小姚丢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是老来将至无能为力。</P>
    现在看到鸾春带了回来，老脸盛开宛若一朵菊花。</P>
    “嗨嗨...嗬...好好好。”</P>
    她瞅了眼林山，只感觉有些熟悉，因为时间太久远，都认不出来了，只能傻傻地看着。</P>
    经由鸾春介绍，老半天才回忆起来。</P>
    “林，林山，噢，你还是这么年轻呐...”</P>
    她点了点头，又开始逗弄起了自家徒弟小姚。</P>
    林山对此人倒是略微有些许印象，稍稍客气寒暄一番，便和鸾春越过门槛，进入庙中。</P>
    庙里幽深，檀香袅袅。</P>
    青苔绿瓦，水井粗磨。</P>
    偶尔能看到的门人，大多都在盘膝静静打坐，于檐下长廊踱步诵经。</P>
    这里仿佛是一处不理外界纷纷扰扰的净土，在魔道国度的高强度厮杀下显得格格不入。</P>
    穿越九曲回廊，最深处一条通幽竹径。</P>
    一名黑袍女子独坐其间。</P>
    她的膝上有一把琴，刻着一对黄鹂，手指在上面拨弄琴弦时，两只鸟仿若活了过来。</P>
    琴声哀婉萦回，低诉着离别相思之苦。</P>
    很难想象一个女子，从小到大在魔道红尘中厮杀历练，成长到如此地步需要经过多少艰难苦恨。</P>
    她本可以有一个坚实的臂膀去依靠。</P>
    但可惜，所托非人。</P>
    一切终究还得靠自己，她有自己的传承要延续，有自己的理想要留存。</P>
    “师尊...”</P>
    鸾春轻轻开口，叫醒了抚琴无歇之人。</P>
    “铮~”</P>
    带着指套的素手一顿，随后两手按压颤抖的琴弦。</P>
    缓慢止音。</P>
    她转过身，抬起头，眉目间还是那么英武，带着摄人心魂的煞气，朱唇仍旧妖娆，鲜艳娇丽如火。</P>
    只是，额头以及眼角，多了一些岁月的褶痕。</P>
    “燕护法...”</P>
    林山情难自禁，再次见到这位伯乐，悲喜交加，感慨万千。</P>
    大宋故人，张老故去，左真人已逝，唯独剩下的，只有带他漂洋过海，流落他乡的燕元春。</P>
    易川之种种，恍如昨日，历历在目。</P>
    燕春楼的笙歌燕舞，手摇团扇巧笑倩兮的青楼老鸨，黑莲教征战沙场心狠手辣的魔道护法，鲁国总坛两军交战分离失散的最后一顾...</P>
    她老了！</P>
    岁月无解，再妖娆的女子，也经不起时光的消耗。</P>
    黄仙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没于辽阔的山岳湖海之间，不知追寻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P>
    独留她一年又一年，守着空房，思君切盼。</P>
    谁不曾是提裙垂眼，自赠菡萏的芳龄少女？</P>
    青春苦等，韶华易逝，被硬生生拖成了半老余娘！</P>
    她的一生都在等，门外马蹄千遍，只可惜今昔非他归年！</P>
    “林山，是你啊。”</P>
    燕护法一眼认出了他，语气莫名的亲切，那是对晚辈的记挂。</P>
    鸾春很久没有见到师尊笑了，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P>
    “晚辈林山，参见燕护法！”</P>
    林山大踏步走上前，执弟子礼恭敬跪上，心中难掩激动。</P>
    燕护法笑容恬淡，轻轻扶着他手臂，鸾春在后面给他拿来一个石凳，顺势站到了燕护法身后。</P>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年轻，一如当年模样。”</P>
    燕护法最善怀旧，看到他就回忆起了很多往事，双眼不经意瞥向远方，侧脸在竹影下还是那么美。</P>
    这是她当初印象最深刻的年轻人，还曾有把鸾春许配给他的想法，可想而知对他的器重。</P>
    正魔大战战事凶险，再紧急也把他派到后方远离灾劫，种种提携不言而喻。</P>
    不光是黑莲教的领路人，也是他成长历程中最重要的贵人之一！</P>
    林山坐下，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祥和，与长辈聊起了家常。</P>
    他把自己这些年的所有故事，汇成一段段讲给她和鸾春听，其中一些惊险刺激的部分，也是引得二人感同身受。</P>
    燕护法也把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讲给他，在魔道国度激烈竞争中，同样步步惊心，凶险异常。</P>
    二者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很深的羁绊。</P>
    她是他在弱小时候，黑莲教中唯一的靠山，而鸾春同样是自己那时候唯一在身边的朋友。</P>
    聊到当年的傲娇少女，鸾春就忍不住羞着捶打师傅肩膀，林山和燕护法相视而笑。</P>
    久违的感觉，让他颠沛流离的心仿佛找到了一丝归宿，那是港湾的宁静，亲朋的笑谈。</P>
    直到说起黄仙师，气氛开始由轻松转为沉闷。</P>
    黄仙师失踪太久了。</P>
    虽然魂灯一直还亮着，但是这么长时间连个音信都没有传回来，仿佛不知道还有一个妻子在远方日日牵挂。</P>
    不知何处，不知何忙。</P>
    这个老头就像一个谜，整天不知道在追逐着什么，明明有牵绊却仍要入局，抛下妻子独自在异国他乡打拼而不顾。</P>
    “他或许有不得已的理由和苦衷，又或许被困在了一个地方，再或者有重要的理想和使命...”</P>
    燕护法泪眼湿蒙，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伤心了。</P>
    鸾春也是愤恨地咬牙切齿，她对这个老头没有一点好感，为师傅感到不值。</P>
    女人的青春那么短，花期也就那么点，怎么能经得起这般消耗？</P>
    只是她或许看到师傅相思甚苦，不忍在伤口上撒盐，又或者以前打抱不平过，但是无济于事，只能在燕护法背后徒劳跺脚，脸上无比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