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心

    “你们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戴缙脸色阴沉地说道。
    他半蹲在陆大寿的尸体前，自信地观察着陆大寿尸体上的伤口。
    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出手之人的实力至少在换血境圆满。
    而且伤口上残存的刀意厚重如山。
    是艮山意境！
    换血圆满修为，领悟了艮山意境，武陵城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个高手？
    得到陆大寿的死讯的时候，戴缙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苏牧在杀人灭口！
    这段日子陆大寿一直在追查苏牧的事情，现在突然死了，说不准就是他查到了什么，然后被苏牧杀人灭口。
    但是来到现场之后，看到了陆大寿的尸体以后，戴缙的怀疑就消失了。
    苏牧不是换血圆满，而且苏牧掌握的意境是坎水意境和巽风意境，并非艮山。
    “大人，杀死陆大人的，是金风楼的银面杀手，我们都看到了……”
    一个富商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遍。
    他们只是宴请陆大寿，想跟这些大人物攀点关系，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他们现在只觉得晦气无比，关系没攀上，反倒是惹了一身骚。
    “你们是说，我陆师弟当时是在逼迫一个艺伎，然后被人突然刺杀的？”
    戴缙皱着眉头说道，“那艺伎人呢？”
    戴缙心中已经开口破口大骂。
    陆大寿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如今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纠缠一个女人！真是死了也白死！
    “向大家是咱们武陵城有名的音律大家，她卖艺不卖身，这大家都是知道的，陆大人可能是看上了向大家，所以——”
    一个富商小声道，“刚刚向大家被吓晕过去了，所以我们把她送到医馆去了。”
    “哼！”
    戴缙冷哼一声，倒也没把一个艺伎放在心上。
    “金风楼……”
    戴缙咬牙切齿道。
    来到武陵城这么久，冯师弟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太平司也没压下去，不但自己丢了个大脸，现在陆师弟又死了，真是出师不利啊。
    到底是谁，让金风楼的杀手来刺杀陆师弟的？
    金风楼势力之大不在神农百草宗之下，就算是他，也拿金风楼没有办法。
    想从金风楼口中问出来幕后主使是谁，几乎没有可能。
    金风楼拿钱做事，真正想让陆师弟死的，另有其人。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将武陵太平司压下去，这武陵城就是我监察司的天下，到时候，我会让你们金风楼在武陵城无立足之地！”
    戴缙心中暗恨道。
    他一挥手，让人带上陆大寿的尸体，恨恨而去。
    一众富商躬着身子将他们送上岸，一直到戴缙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众人才直起身子。
    “我呸！什么个东西！”
    一个富商啐道，“叫你们一声大人那是给你们面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就跑来咱武陵城耀武扬威！”
    “狗日的以为咱们武陵城好欺负呢。”
    另一个富商也啐道，一脸不屑，“州府来的就了不起？咱们武陵城有今日，那可都是太平司拼命杀回来的，他们做了什么？
    一个色痞，还想逼迫向大家，向大家在城头为大家鼓舞士气的时候，这混蛋在哪？”
    “死的好！”
    众人纷纷啐了口唾沫，满脸都是不屑，哪还有半点之前的低声下气。
    “哥几个，是谁雇了金风楼的杀手？怎么也不叫上咱们？这钱你可不能一个人出，必须算我一份，早就看那姓陆的不顺眼了，老张就说了一句话就被他踢进河里去了，他就没把咱们当人！”
    一个富商忽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眼睛忽地都亮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小姐，那些豪绅富商并没有出卖咱们。”
    向小园已经做好了浪迹天涯的准备，天亮的时候，出门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回来低声道。
    “内城商会的王会长说了，面对五级妖潮，小姐你在城头上弹奏的琵琶破，咱们武陵城的人都承你的情，他们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你。”
    向小园轻轻低下头，一次无心之举，想不到会有今日的收获。
    昨夜那把刀，是破军。
    是他吗？
    他又救了我一次。
    天光大亮，晴空无云。
    苏牧伸了个懒腰，只感觉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拍死一只苍蝇，花出去的钱回来了七成，昨晚睡觉都踏实了许多。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边吃着差役送来的早饭，一边唤出了系统面板。
    姓名：苏牧
    身份：银面杀手（兼）、太平都尉（七品）
    点数：10200点
    境界：换血境（淬体极境）
    神通：不灭金身
    功法：玄黄换血法（圆满）……
    武艺：坎水意境（大成）、巽风意境（大成）、艮山意境（小成/）、箭术（圆满）
    看到系统面板上的内容，苏牧脸上不由地露出惊喜之色。
    昨晚杀了陆大寿之后，他回来就直接睡下了，并未查看系统面板。
    想不到，系统面板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昨晚行动之前，系统面板上的点数只有六千七百点。
    也就是说，一夜之间，进账三千五百点！
    去掉太平都尉带来的点数，银面杀手这个兼职应该带来了三千左右的点数。
    这个结果，让苏牧都有种去做职业杀手的冲动了。
    赚得实在是太多了。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捞偏门、走邪路。
    魔道武者层出不绝，屡禁不止，跟这也有关系啊。
    为了点数去杀人，那跟魔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并非嗜杀的魔头，我杀人，是因为他们逼我。”
    苏牧心中喃喃自语。
    “一万零两百点数……”
    苏牧花了点时间让心情平复下来，注意力放回正事上面，“倒是可以把艮山意境提升到大成境界了。”
    大成的意境和小成的意境相差悬殊，同等修为之下，一个掌握了大成意境的武者，实力至少比只掌握了小成意境的武者强一倍。
    艮山意境大成的话，“荆轲”这个身份的实力也能提升不少，行事的话就更加从容了。
    念头微微一动，苏牧毫不犹豫地在系统面板上点了下去。
    霎时间，苏牧感觉面前的景象一变。
    他仿佛回到了天地原初的时候，眼前是苍茫的大地。
    忽然，轰鸣声中，大地开始高隆。
    片刻之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就出现在天地之间。
    厚重、沉稳。
    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散发出来，苏牧看着那一座大山，感受到山静止的表面之下，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就像是火山喷发前的宁静，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无限的潜力。
    艮山意境，并不仅仅是厚重，还有蓄势待发。
    苏牧心中有所领悟。
    厚重之上，为爆发。
    山虽厚，一旦爆发，山洪，将有灭世之威。
    苏牧缓缓地睁开眼睛，系统面板上的内容已经悄然变化。
    姓名：苏牧
    身份：银面杀手（兼）、太平都尉（七品）
    点数：200点
    境界：换血境（淬体极境）
    神通：不灭金身
    功法：玄黄换血法（圆满）……
    武艺：坎水意境（大成）、巽风意境（大成）、艮山意境（大成）、箭术（圆满）
    艮山意境，大成了。
    箍桶老人看着面前的订单，整个人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武陵城是个小地方，金风楼在此地的分舵，平日里生意并不多。
    他这个管事能捞到的油水，自然也远远不如那些大城中的主事。
    现在这是怎么了？
    “监察使……这些人是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么多人想让他们死……”
    箍桶老人喃喃自语道，“嘿，金风楼拿钱办事，既然主顾出了钱，那就只能算他们该死。
    几个换血境的监察使也就罢了，那新人荆轲的实力就能够解决掉他们，不过戴缙可是真元境，必须得金面杀手才行。”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将刺杀戴缙的单子往上交，让上级找一个金面杀手过来执行。
    至于其他的单子，那就留下吧，他今年也能过个肥年。
    “那荆轲倒是值得培养一下，换血圆满，艮山意境小成，第一次出手就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任务。稍加培养，或许就是咱武陵分舵的门面。”
    箍桶老人嘿嘿一笑，这可是妥妥的摇钱树啊。
    “还有别人想让监察使死？”
    苏牧收到箍桶老人的传信，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监察使吴克广、贾仁、杜岳华……”
    手掌一搓，纸条立马粉碎。
    苏牧回忆着纸条上的消息。
    戴缙这一次来武陵城，一共带了四个人。
    除了已经死掉的陆大寿，其余三个监察使的名字，都出现在了刺杀名单上面。
    “戴缙是真元境，不过余下几人都只是换血境而已。”
    苏牧心中暗自道，“之前他用另外的身份在金风楼下了刺杀订单买陆大寿的命，金风楼开价十万两。”
    十万两刺杀一个换血境武者是有些贵，不过考虑到陆大寿还是监察司的监察使，事后金风楼麻烦不小，所以十万两也算个中肯的价格。
    这十万两苏牧给出去之后，最后只收回来七万两。
    一出一进，金风楼赚了三万两。
    按照苏牧的计划，下一步他还会给金风楼继续下订单，然后再以荆轲的身份来接。
    虽然这么会亏点银子，但胜在稳妥。
    有金风楼背锅，会省很多麻烦，花点钱也值得。
    但现在还没等他继续呢，竟然有别人要花钱买监察使的命了。
    “这几人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苏牧心中喃喃自语。
    消息所称，有好几个主顾同时出钱买他们的命，每个人身上的订单金额都高达二三十万两。
    也就是说，刺杀一个监察使，现在能拿到两三份钱。
    “我最初只是想杀人，没想到还能赚一笔银子。”
    苏牧自言自语。
    银子太多，花不完怎么办？
    苏牧嘴角微微扬起，送上门来的银子和点数，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监察司在武陵城并没有衙门。
    戴缙买了一间宅子，临时充当监察司的办公地点。
    神农百草宗是出名的有钱，戴缙买下的这宅子，正是之前内城四大家族之一何家的府邸，占地极广。
    “大人，陆师弟他到底是得罪了谁？”
    后院一个房间内，吴克广开口说道，他眼神中有些不安。
    神农百草宗真传弟子，那是什么身份？
    哪怕是在大玄京城，他们也能是王侯的座上宾。
    试问谁不想从神农百草宗买到丹药？
    多少年没有过神农百草宗弟子被人杀死的事情了。
    但自从神农百草宗决定进入朝廷之后，事情好像就变了。
    先是冯师弟，现在又是陆师弟。
    下一个会是谁？
    “不是陆师弟得罪了谁。”
    戴缙冷冷地道，“对方是冲着监察司来的。
    朝廷设立监察司，由我们神农百草宗和其他几方势力入驻，必定会有一些人看我们不顺眼。
    他们觉得，我们神农百草宗就应该当牛做马地给他们炼丹。”
    他冷哼一声，凭什么神农百草宗要屈居人下？
    “监察司成立，会遇到这种问题早在我们的预料范围之内。”
    戴缙继续道，“没有人愿意看到第二个太平司出现，但监察司是堂皇大势，没有人能阻挡。
    这些人也只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刺杀我们。”
    可是这手段很有用啊。
    吴克广三人心中暗自道。
    戴师兄是真元境，他不怕刺杀，他们三个可是换血境，比陆大寿师弟强点有限。
    “你们不必担心，陆师弟的事情是我大意了。”
    戴缙冷笑着说道，“刺杀陆师弟的杀手，应该是金风楼武陵分舵的王牌，小成的艮山意境，很了不起吗？
    我这里有三件乌金内甲，乃是神兵阁所赠，除非大成的意境，否则绝对破不开它们的防御。
    你们三个穿上，如果那杀手再来，只需要你们拖延片刻，我就能让他有来无回！”
    他一脸自信。
    从陆大寿尸体上的伤口来看，对方的艮山意境也就是小成而已，实力也不过换血境。
    自己这三个师弟也是换血境，有乌金内甲傍身，只要不被一击刺杀，那就能缠住对方片刻。
    到时候自己就能赶过去，以自己的实力，捏死一个换血境的杀手，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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