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碰撞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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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念的碰撞来的无声无息,但又震耳欲聋。
    许宣的思想有着明显的弑父情节,也就是对于权威的挑战,以及对于自己的看重。
    反抗并不是罪过。
    没有反抗,没有自由的意志,就没有新世界的诞生。
    封建集权则是竭力宣扬极端的孝顺,把政权当做父母一样孝顺,就是为了控制所有人的思想。
    于是反抗就是天大的罪过。
    便是孔夫子也过: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对待父母的过失应该委婉地劝谏,如果父母不同意,还是要保持恭敬,不违逆他们,即使为此操劳也不抱怨。
    所以双方的对立已经无法遮掩。
    宁采臣可以不话,也可以选择退让。
    但此刻许师教导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思想正如利剑般在他胸中铮铮作响。
    傅清风眼中流露的哀求之色让他心头一软——那张酷似倩的面容总是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但这一次,不能再退。
    “傅姐,”宁采臣微微颔首。
    目光却坚定地转向那个试图让他恭顺的老者,“令尊得对,朝廷确实重德。”
    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但《论语》有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晚辈虽出身寒门,却也是个有坚持的读书人。”宁采臣整了整衣冠,拱手一礼,“今日叨扰,多谢前辈教诲。”
    这一礼行的端正却不卑微。
    起身时目光清明如洗,再不见方才的犹豫。
    而傅清风怔怔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与父亲那些唯唯诺诺的门生,以及洛阳城内的世家公子截然不同。
    宁采臣完就走了,没必要继续争论。
    一场本该有益的交谈竟因“谁先开口”这样荒谬的礼数之争而草草收场,这个世道的桎梏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
    这位以刚直著称的御史大夫尚且如此执着于上下,那些寻常官员又会是什么模样?
    还未正式踏入仕途就先见识了这些无形的枷锁,倒也是件好事。
    忽然他神魂深处传来细微的波动。
    情魔的种子在他心田悄然萌发,那些被压抑的、叛逆的声音正在滋长。
    宁采臣没有抗拒,任由这些新生的念头在心间流淌。
    走到巷口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傅府。
    在神魂感知中,他听到了某些微妙的“心声”——不是来自主人,而是府中其他下人的窃窃私语。
    祸患常积于忽微,无能,顽固,终至大祸临头。
    傅天仇的固执与无能正在一点一滴累积成灾。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位刚愎自用的老臣终将为自己的偏执付出代价。
    希望那个时候傅大人能清醒一点。
    府邸之中不清醒的傅大人正在摔杯子。
    上好的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茶叶与茶水溅了一地。
    这是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有后辈如此对他话。
    老夫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不珍惜也就罢了,竟然还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的。
    “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句古训,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
    这话的意思是鞋虽新,不能放在枕头上;帽子再破旧,也不能当鞋垫。贵贱不可倒置,阶级秩序不容颠倒。
    很明显他厌恶这个年轻人。
    “就这等狂徒,也配自称读书人?!”
    “老夫真的要质问其老师,究竟是怎么教出这般僭越的学生。”
    傅清风急得眼眶发红,拉着父亲的衣袖哀求道:“父亲息怒!宁公子毕竟是月池的救命恩人,您今日这般对待,已经……已经很……”
    “很怎么样?”
    “你来到南方也学了一些不分上下尊卑的东西不成?”
    他一把甩开女儿的手,指着书房墙上挂着的“忠孝节义”匾额,“让你们读书是为了明理,习武是为了强身,不是让你们学来忤逆长辈的!”
    “回闺房自省,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来往。”
    真的很可惜,傅天仇最终没有真的去找宁采臣的老师讨个法。
    否则他就会遇见这个世界上最叛逆、最危险的思想者,那个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的域外天魔。
    当固执的老臣遇上离经叛道的魔头,当森严的礼教撞上自由的意志……那一定会是场精彩绝伦的交锋。
    可惜傅天仇错过了一个真正“开眼界”的机会。
    而历史的车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前滚动,将守旧者永远留在了过去。
    另一边宁采臣刚踏进客栈大门,就被早同学和季瑞一左一右架住胳膊,直接“绑”进了房间。
    “老实交代!”早同学把门一关,单刀直入,“傅大人跟你了什么?”
    季瑞则一脸坏笑地凑过来,胳膊搭在宁采臣肩上:“是不是要把傅大姐许配给你?”他挤眉弄眼道,“不是兄弟我吹,那位傅姐看你的眼神,啧啧……”
    “论男女之事,就算许师在我面前也是个雏儿。”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这门亲事包稳的!就是……”他突然正色,“高官的女婿可不好当啊。”
    宁采臣等两人闹完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可惜了,傅家的大门,我怕是再也敲不开了。”
    “嗯?”两人异口同声,满脸问号。
    等宁采臣将事情经过完,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谁能想到仅仅因为话的顺序和语气以及姿态不对,就触动了这个森严礼教体系最敏感的神经。
    “就这?”季瑞突然拍案而起,“你才怼了这么几句?”他撸起袖子仿佛要现场教学,“你应该先引经据典骂他不识人才,再……”
    早同学无奈地拉住这个活宝:“行了行了,人都回来了,你这些有什么用?”
    季瑞这才悻悻地坐回椅子上,嘴里还嘟囔着“要是我在场”之类的话。三人相视一笑,这场风波就此揭过。
    大家根本没有在意一个固执的老头子,就是可惜了一桩姻缘。
    只是等到许宣回来后季瑞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打了报告。
    早同学学到了许师的道理,宁采臣学到了许师的才华,我则是学到了许师的心胸。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道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因为他深知以许师的智慧根本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情绪来影响判断。
    果然许宣听完后当场就是破口大骂:“……这老东西。”
    自己今天还在陆耽那里帮他好话,虽然不是主动帮对方开脱,但也是顺手为之的善良。
    这在圣父身上是多么稀少的东西啊。
    既然如此看重君君臣臣的那一套,那等到被缉拿入京的时候可千万别惊讶,要坦然面对。
    他走到宁采臣面前,重重拍了拍爱徒的肩膀:“等秋闱结束,我亲自陪陆学长去一趟傅府。”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让这位傅大人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使骄且吝’!”
    季瑞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许师亲自出马,那老顽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已经在心里给傅天仇点了一排蜡烛。
    许宣却突然收敛了怒容,把三个弟子叫到跟前。傅天仇的过激反应让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想不到面对贪官污吏世家脑残二代,乃至于妖魔鬼怪都没有感知到如此森严的垒,没想到反而在这些所谓“清流老臣”身上撞了墙
    啧啧啧……你们这样可是激发了咱的斗志啊。
    当然,斗争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许宣正色道:“秋闱在即,你们切记答卷时要尽量贴合主流观点,不要太出格。”他竖起一根手指,“记住,先要和光同尘,日后才能大放光明。”
    “明白!”三个弟子异口同声。
    接下来的日子在熙熙攘攘中飞快流逝。
    考生们或埋头苦读,或四处拜谒,寿春城的客栈茶肆里尽是讨论时政、切磋学问的声音。
    终于,八月九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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