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酒：真主角从不伪装身份

    霸王枪适合两军对垒。
    冲锋陷阵，千军辟易，所向披靡。
    江湖武斗，霸王枪并不实用，甚至连鸡肋都不算，九成九的江湖武者根本拿不动霸王枪，更别使用了。
    项羽传下的霸王枪法有十八招，其中五招是马战套路，流传到江湖后被江湖武者舍弃，只保留前十三招。
    这就是所谓的“霸王十三式”。
    王大姐天生神力，形如烈火，能随心所欲使用霸王枪，身为女子，有与生俱来的细心、耐心、灵巧，出手时不会过刚易折，反而多了些灵巧。
    枪尖、枪柄、枪身，都是克敌制胜的武器，长枪回旋时掀起的气流笼罩方圆三丈，金枪徐根本无法近身。
    金枪徐本想以逸待劳，却不知霸王枪枪杆固然沉重，可招式展开，霸王枪本身就能带动力量，借力使力。
    王大姐的力量损耗并不多。
    随着金枪徐一次次避其锋芒，一次次退让，王大姐气势越来越强，枪法越来越烈，战斗优势越来越大。
    斗到五六十招，王大姐稳稳占据八九成攻势，金枪徐觉得胸口发闷，被气流憋得面色青紫、气息凝滞。
    武功就是“进攻”和“防御”。
    相对而言，进攻优势更大，防御容易导致久守必失，尤其面对霸王枪这种沉重兵刃，只要一招没守住，只要被擦中一下，就会被打的筋断骨折。
    以逸待劳、后发先至，终归是武林中的少数，进攻才是王道战术。
    金枪徐输了。
    他不应该幻想“以逸待劳”。
    他不该让霸王枪肆意凝聚气势。
    这就好比项羽冲锋过来，既不用绊马索阻拦，也不用弓弩远程射击，任凭项羽冲锋，这特么还打个屁啊！
    李兆廷射出一枚鹅卵石。
    鹅卵石精准打在枪杆上，王大姐的蓄势被打乱，李兆廷飞身而至，左手抓住霸王枪，右手抓住钩镰枪。
    金枪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他的战心被王大姐摧毁。
    没必要取人性命。
    “此战结束，如何？”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以为本姑娘怕你？有本事你和我打一场！”
    王大姐气呼呼的看着李兆廷。
    李兆廷夺过金枪徐的钩镰枪，脑中回想金枪徐的枪法，长枪倏然刺出，钩镰回旋，悄然刺向王大姐，间不容发突出封锁，擦着枪杆向上划去。
    枪芒一闪而过。
    王大姐不得不收枪后退。
    李兆廷把钩镰枪扔回去，反手抓住霸王枪，抬手一招千军辟易，金枪徐只觉得西楚霸王转世重生，对他发动最猛烈的冲锋，哪有半分抵抗意志？
    枪锋停在金枪徐胸前。
    金枪徐颓丧的放下兵刃。
    李兆廷道：“七侠镇山清水秀，最是适合隐居，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活到这把年纪不容易，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最好不要参与。”
    “多谢公子提点！”
    金枪徐不认识李兆廷，只知李兆廷武功卓绝，远胜于他，误以为李兆廷是某个枪术宗派的嫡传弟子，或者是某个武道世家的大少爷，略有不服。
    高手终归是少数。
    金枪徐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邓定侯声提醒：“快跑！这家伙是李兆廷！你听过这个名字吧？”
    这一刻，金枪徐终于明白，自己最擅长的不是枪法，而是跑路轻功，他想到了师父的话：如果屁股后面有一只老虎追逐，你跑得肯定比兔子快。
    王大姐被李兆廷一招逼退，关节有些擦伤，疼的龇牙咧嘴：“我记得你擅长剑法，什么时候学的枪法？”
    “刚学的。”
    “怎么学的这么快？”
    “我脑子好！”
    李兆廷带着江玉燕返回客栈。
    王大姐看向邓定侯：“他是不是我没脑子，他刚才在骂我吧？”
    邓定侯耸耸肩。
    “老娘早晚捅他三百窟窿！”
    ……
    捅三百窟窿是不可能的。
    至少要等李兆廷查清案件。
    王万武被人刺杀，死亡地点是王万武的书房，伤口类似枪头形状。
    王万武性格暴躁，朋友极少，除了至交好友，没人能进他的书房，更不可能有人带着长枪大戟进入书房。
    王万武武功并非绝顶，但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讨生活，他的警惕心无与伦比。
    用王大姐的话，能进入书房并且让王万武完全放下警惕心的人，只有王大姐本人，王大姐不可能闲着没事刺杀亲爹，凶手究竟是谁呢？
    李兆廷刚到关中，没什么线索。
    邓定侯查到一些线索。
    这件事与“饿虎岗”有关。
    饿虎岗是土匪窝，也是黑市，是货物交易中心，也是青衣楼分舵。
    霍休死后，青衣一百零八楼大部分被瓜分，少部分被青龙会收回。
    饿虎岗就是其中之一。
    青龙会与镖局有关系吗？
    有！
    息息相关！
    青龙会喜欢混乱！
    如果镖局形成联盟，某些临近州府的镖局共同做生意，大家守望相助，共同吃这碗饭，盗匪的日子会很难过，江湖会越来越安定，商人喜欢安定，百姓喜欢安定，青龙会不喜欢安定。
    镖局联盟是一定要破坏的。
    尤其要杀掉几个主要人物。
    比如：百里长青、邓定侯。
    百里长青在镖局行威望太高，邓定侯太聪明，太擅长审时度势，太懂得利益取舍，太喜欢布置长远计划。
    根据邓定侯的计划，江湖镖局根据东南西北划分，形成四家联盟。
    一来防止朝廷忌惮，派人挑拨。
    二来防止一家独大，肆无忌惮。
    三来防止不良竞争，镖局内耗。
    邓定侯甚至已经选定好三家镖局作为领袖，北边以长青镖局为主，西边以大镖局为主，南边以风云镖局为主，他已经服了百里长青、司马超群、龙放啸三位高手，即将组建成联盟。
    青龙会无法容忍这种事。
    镖局联盟必须解散。
    各家镖局必须是一盘散沙。
    王万武是撬动裂痕的撬棍。
    青龙会为此制定七八种计划。
    不能让邓定侯活着离开关中。
    然后，他们看到了李兆廷。
    李兆廷出门从不隐藏身份。
    就算李兆廷想隐藏身份，用易容术改换容貌，老酒该怎么伪装？
    黄中带褐、麻麻赖赖的丑马，每天吃一石精料，喝二十斤烧刀子，特征如此明显的坐骑，天下只有一匹。
    只要青龙会的探子不是傻瓜，就能认出这是老酒，看到老酒，能骑着老酒到处跑的唯有李兆廷和冯素贞。
    没有李兆廷牵马，就连蓝凤凰也不能随意骑乘老酒，老酒是通灵良驹，是最烈的儿马，老酒是有脾气的。
    老酒在身边的时候，如果李兆廷骑乘别的坐骑，老酒觉得这是挑衅，会与那匹马决斗，挽回自己的尊严。
    李兆廷既不能换马，也不能伪装。
    既然如此，干脆不伪装了。
    光明正大的调查饿虎岗。
    ……
    联营镖局由四家镖局组成，有四位总镖头，一位大当家，这五个人是联营镖局的首领，有同等决策权力。
    镖局是武行，一般来，一家镖局的老板，有两种管理模式，一种是亲自押镖，这种老板尊称为总镖头。
    另一种不参与押镖，掌握财务，被称为大当家，多数是富家子弟。
    以龙门镖局为例，佟伯达管理镖局的时候，镖局之主是总镖头，等到陆三金成为老板，老板是“当家”。
    两种管理模式各有优劣。
    总镖头武功高强，江湖声望高。
    大当家精明强干，江湖关系广。
    联营镖局的管理者是：
    长青镖局总镖头百里长青。
    镇远镖局总镖头邓定侯。
    振威镖局大当家归东景。
    振威镖局总镖头西门胜。
    威群镖局总镖头姜新。
    振威镖局有两个名额，一是因为西门胜武功高强，是公认的联营镖局第一高手，二是因为归东景人脉广。
    归东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到处都是朋友，走到哪都能行个方便，偶尔开些玩笑，能让人哭笑不得。
    吃亏最惨的是邓定侯。
    邓定侯年轻时风流浪荡，情人数量堪比温良恭，归东景冒充邓定侯的笔迹传信，把邓定侯的情人请过来。
    邓定侯押镖回家，映入眼帘的是数十莺莺燕燕你争我夺，邓定侯险些被挠成手撕饼，再也不敢在外风流。
    吃了这么大的亏，邓定侯却不敢和归东景翻脸，因为邓夫人对归东景的恶作剧非常满意，多次表达感谢。
    这种人物，显然不好对付。
    现在，此时此刻，归东景乘坐一辆豪华马车，来客栈迎接李兆廷。
    车厢里有两个铜锅。
    炭火烧的红彤彤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个铜锅里面飘着麻辣鲜香的红辣椒，旁边摆放着羊肉片，另一个铜锅大火炖煮香气扑鼻的狗肉。
    此时已经是农历五月，气候逐步从春天变为夏天，天气越来越热。
    羊肉、狗肉都是滋补之物。
    大热天吃涮羊肉，炖狗肉，再加上这么多辣椒，很可能火气上涌。
    归东景笑吟吟的招呼李兆廷。
    他的脸几乎是方的，是最最标准的国字脸，下巴上有明显的漆黑胡茬，胡须打理的很干净，露出他的嘴。
    就像陆凤的四条眉毛，楚留香的桃花鼻子，任何人看到归东景，最先看到的就是他的嘴巴，他的嘴巴既不漂亮也不丑陋，却能做出很多表情。
    歪着，呶着，抿着，翘着……
    正常男人的嘴巴，绝对不会有这么多表情，简直比曲非烟更活泼。
    一个人，如果嘴巴很特殊，要么能会道，要么喜好口腹之欲，要么二者兼备，归东景就属于二者兼备。
    “吃”是归东景最大的爱好。
    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私下有什么爱好，无人知晓。
    归东景热情邀请李兆廷上车。
    马车非常大，里面坐着邓定侯和王大姐，再加上李兆廷和江玉燕，依旧非常宽敞，可以畅快的涮羊肉。
    火锅下方有固定装置，无论马车行进多么颠簸，都不会洒出汤来。
    嵌套陀螺仪。
    非常符合科学标准。
    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
    早在唐朝时期，就有利用陀螺的定轴性和稳定性制作的卧室摆设。
    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镂空的金属球，里面放置香料，悬挂在床头四角，不仅能祛除蚊虫，还有香薰效果，让卧室里充满馨香。
    邓定侯怒道：“关中有个高手，叫什么狗大王，武功江湖末流，唯独擅长训练猎犬，养了上百条狗，用这些猎犬恐吓百姓，成功占山为王，镖车从狗大王门口过，都要给他交过路费。”
    归东景闻言大笑：“老子让人抓了他的狗将军，一黑二黄三白花，又黑又壮的狗将军，是狗肉中的极品。”
    王大姐嗔道：“你们两个糟老头子真是无趣，吃肉就吃肉呗，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吃？”
    王大姐夹起一块炖肉，在调料碗蘸了几下，沾满红辣椒粉，嘟起樱桃口吹气，口口的享用美味。
    归东景笑道：“狗肉不上席，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也不讲究礼数，你若是这么吃肉，未免有些浪费了。”
    着，归东景展示正宗吃法。
    首先捞起一块狗肉，紧跟着沾满辣椒粉，然后快速塞入口中，最后倒入一碗黄酒，把嘴巴紧紧地闭起来。
    狗肉、辣椒、黄酒。
    三种味道在嘴巴里面交互融合，归东景辣的满头大汗，面色通红，直到闭气闭到了极限，这才张开嘴巴，吐出一口灼热气息，畅快的大口喘气。
    李兆廷给王大姐解围：“既然狗肉不上席，没那么多讲究，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吃，哪有什么正不正宗？你喜欢大口吃，王姑娘喜欢口吃，只要把肉吃到肚子里，就是正确吃法。”
    江玉燕附和道：“公子得对！你这板砖心口不一，嘴上着吃肉没那么多讲究，实际上比谁规矩都多！”
    归东景被怼的目瞪口呆。
    邓定侯幸灾乐祸：“老归啊！难得看到你被人怼的哑口无言，我觉得李公子得对，你这家伙心口不一。”
    王大姐原本有些害羞，误以为自己露怯，闻言挑衅的看着归东景，又夹起一块肉，依旧口口的吃。
    李兆廷给江玉燕夹了一块。
    “玉燕，多吃点！你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