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漠风沙，唐寅的秘密任务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楼兰真他娘的倒霉，秦汉时期就已经覆灭的古国，被唐朝诗人来回来去砍了几万次，还是唐朝人最猛啊！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属国归何晚，楼兰斩未还！
    十五役边地，三回讨楼兰！
    挥刃斩楼兰，弯弓射贤王！
    表兄，伯虎，你俩是读书人，楼兰的故事呗？赶路太无聊了！
    临近夏日，出使西域。
    我爹给我找个好差事！”
    李兆廷戴着斗笠，满口抱怨。
    西域不是江南水乡，这里的天气非常古怪，白天热得好似能把体内最后一滴油水压榨出来，晚上冷的仿佛能榨取一切能量，无处不在的毒蝎毒蛇，阴险狠毒的沙盗，恍如梦境的海市蜃楼，无处不在的流沙，都是致命陷阱。
    所有觑大沙漠的人，都会被大沙漠吞噬，沙漠最危险的不是人，不是自然环境，而是骄傲自满的傲慢！
    没有向导，几乎可以是必死！
    武林高手也很难抵抗天地之威。
    福祸相依，大漠居民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韧性，有千奇百怪的信仰，有百花齐放的文化体系，有培养天材地宝的奇绝环境，还有无数奇幻秘境。
    如果把世界看做一个大气泡，秘境就是贴在大气泡上的气泡，没有确切的出入口，没有准确出现时间。
    最有名的莫过于楼兰古国秘境、沙漠之甍秘境、惊雁宫战神殿，这也是当今世上武道昌盛的原因，这些秘境证明世上存在更高级别的力量，证明破碎虚空不是终点，而是跳出了井口。
    近水楼台先得月。
    西域有无数偶然进入远古神庙、奇幻秘境的幸运儿，领悟绝世武功，或者得到珍稀奇铁，铸造宝刀宝剑。
    几乎所有成名武者，都会去西域历练武功，体验西域的武道体系。
    几乎所有西域武者，都会去中原挑战高手，争抢中原的武道资源。
    无论怎么强调秘境、神庙、天材地宝等武道机缘，从生存环境而言，气候恶劣的西域显然不如中原富饶。
    李兆廷打个呵欠，翻看册子。
    这是李寻欢被搞得烦闷，随手塞给李兆廷的，要么闭上嘴巴看书，要么撕着玩儿，别去打扰他分析局势。
    李寻欢是最特殊的探花郎。
    首先，他的名字浪荡轻浮。
    其次，他既没去翰林院修书，也没有正常官职，反而总是担任使者，今年出使大理，明年出使西域大漠。
    最后，他特别能打，温润的姿容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飞刀这种武器，在李寻欢成名前是不入流的暗器。
    对于穿越者而言，李寻欢这个名字代表正义，是例不虚发的李飞刀，是绝世无双的高手、因果律武器。
    对于江湖人而言，李寻欢是学识丰富的白脸，除了知识渊博一些，容貌俊俏一些，家世出众一些，走到哪都有美人想泡他，没什么特殊之处。
    唐伯虎面色有些严肃。
    李兆廷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很显然，唐伯虎身兼重任。
    必须拼尽全力完成的重任。
    李兆廷抬眼看了看，发现唐伯虎手中拿着一卷古籍，《大唐西域记》，唐僧取经归来后，总结所见所闻山川气候的作品，是西域最重要的史料。
    对于华人而言，史料必须干干巴巴公平公正的记录，需要多方确认，任何感情偏向，对史书都属于破坏。
    对于绝大多数国家而言，一首长诗一段神话就能作为史料，莫《大唐西域记》这种作品，《西游记》都能被他们当做史料，证明自己存在过。
    从这方面而言，楼兰很幸运。
    哪怕再过几千年，只要唐诗在世上流传，世人就会记得楼兰古国。
    数不清的西域国，早已湮灭在历史洪流，被掩埋在滚滚黄沙下面，等待千百年后的考古学家挖掘考证。
    李寻欢有正事要忙。
    冯素贞和梅竹被晒的不想话。
    李兆廷只能找唐伯虎聊天。
    “伯虎，给我讲个故事呗！或者给我画几幅画，我要看大漠孤烟直，长河日圆，最好给画题几句诗词！”
    “我记得你是丹青国手。”
    “我只擅长画美人。”
    “你要我的画做什么？”
    “供起来，当做传家宝！”
    “不是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唐伯虎捂着胸口，表情做作，略有浮夸，抽象的让人想狠狠抽他。
    李兆廷熟络的勾肩搭背：“我觉得当今天下最厉害的画家就是你，我记得你的《雄鹰展翅气吞天下图》，售价十几万两，等你死了肯定更值钱。”
    “我靠！你想做什么？别过来！我喊人了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唐伯虎非常夸张的后退。
    李兆廷满脸黑线，眉头紧蹙，衣袖飘飞之间，递过去一锭金元宝。
    “这是润笔。”
    “我的画价值……”
    “我保证你不会死在西域。”
    “嘶！明白了！你要等我回去之后再下杀手，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我发誓，如果你继续胡言乱语东拉西扯，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一条纤细的毒蛇，爬到你的鼻孔。”
    “你会玩蛇？”
    “我夫人是五毒教主。”
    “能不能打个商量？大哥！出门做事不容易！我最近提不动笔……”
    “听你家里有八个表妹？”
    “你想做什么？”
    “这是胡青牛开的药方，我觉得你可能用得着，最近是不是腰疼？”
    “你这是在羞辱我！我这就给你翻一百个跟头，还有什么想羞辱我的？把你的羞辱手段！都给我拿出来！”
    唐伯虎麻利的收下药方。
    以李兆廷的绝世武功，长生诀的超强续航，尚且难敌三英战吕布。
    唐伯虎并非炼体高手，家中八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怕是每天晚上都是一番敲骨吸髓，早就榨得摇摇欲坠。
    或许，唐伯虎非常需要大内密探零零发制作的“鼠动力辅助器”。
    唐伯虎最大的特点就是快！
    提笔挥毫，一气呵成，中途无半分停顿，才华横溢，绝世无双，其中多有夸张炫技，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李兆廷给了两份药方。
    唐伯虎画了两幅画。
    一幅“大漠孤烟直”。
    一幅“长河日圆”。
    款题字是非常标准的：
    ——吴门唐寅为布衣仁兄雅鉴！
    上面盖着唐伯虎的印章。
    两幅画各有两句题诗：
    大漠风烟写未工，
    聊将枯笔换玉龙。
    他年若遂封侯愿，
    记取吴门一点红。
    李兆廷用内功烘干书画，让梅竹仔细收起来，过得七八代人，如果李家家业败，这东西能换几年安定。
    七八代人，将近二百年，唐寅的画必然更值钱，加上李兆廷的名声，不价值百万，几十万两绝无问题。
    这是大画家的独特优势。
    尤其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能名传天下的画家，可以在临死之前，给后辈画几百幅画，至少五代人不缺钱。
    如果没有精力作画，就把自己常用的宣纸、颜料、印章留下，让后辈培养几个擅长模仿作画的画家，用这些材料制作真迹，不是造假，是真迹。
    如果唐伯虎的孙子拿着一幅有强烈唐寅风格的作品，上面盖着印章，表示这是唐寅死前给子孙留下的遗产，谁能是假货？这是我爷爷留下的！
    鉴宝节目经常有这种剧情，专家表示是假货，鉴宝人表示你知道我爷爷是什么人吗？我是XXX的亲孙子！
    当然，不是谁都能这么做。
    很多大画家是穷死的。
    活着的时候，画作非常不值钱。
    包括唐伯虎。
    历史上的唐寅，仕途倒霉至极，晚年穷困潦倒，幸亏有几位好友接济，指望卖画发财，做梦都不敢想啊！
    唐伯虎问道：“布衣，我的画真有这么值钱？我是不是该多画点？”
    李兆廷道：“如果想赚钱，你可以画组合套装，比如西域大漠四件套，江南水乡八件套，屏风画六件套，每个表妹分十几幅，三代人不用发愁，记得把名声吹出去，最好留下明确记载，免得别人不认，是后人伪造之作。”
    李寻欢劝道：“伯虎，这些事等你告老还乡再做，现在这么做，无异于给御史送刀剑，御史台那些王八蛋，没理辩驳三分，有理定会一拥而上，不把你彻底踩到烂泥地，怎么证明这些人是朝中清流，公正廉明，能臣干吏！”
    除了御史本人，没人喜欢御史。
    就连御史也不喜欢御史，如果实在无人可参，可以试着参自己人！
    李兆廷表示，这有何难？
    上午进宫参皇帝，下午去后宫参皇后和太后，夜半三更，焚香上表，参玉皇大帝、三清四御、五方五老！
    唐伯虎揉揉下巴。
    他觉得可以画一组大漠风光，回去找几个好友，开个型展览会，留下书画的名号，然后封存起来，把画留给自己的儿孙，免得儿孙败光家业。
    书画掺杂铜臭，听起来似乎是有辱斯文大煞风景，但是，若是没有收藏家慷慨解囊，画家大部分会饿死。
    唐伯虎显然是有艺术追求的，但家里八个表妹，一人生一个，就有八个孩子要养活，需要留下八份遗产！
    沿途非常安全，没遇到沙盗。
    沙盗凶悍，但他们不是傻子。
    在大漠生活十年以上的沙盗，个顶个的精明，三百人的庞大队伍，只有两三批大型沙盗敢招惹，看到顶盔掼甲装备齐全的禁军，全都主动退让。
    沙盗不认识李兆廷，也不知道李飞刀例不虚发，但他们知道三百配备手弩的军队，能把他们变成刺猬。
    ……
    夜！
    使团驻扎在马连河畔的镇。
    这里荒僻、贫穷，遍地黄沙，就连商铺卖的大饼，也有一层沙子。
    镇只有一家酒馆。
    老板娘是个又黑又瘦、头发枯黄、三四十岁、冷着脸的……寡妇！
    武林高手能通过姿容体态，辨认女人是不是处子，有没有嫁人，但这个老板娘太过瘦，着实难以辨认，只能根据发髻判断，她梳的是妇人发髻，酒馆没有老板，明她多半是寡妇。
    行军打仗，严禁喝酒。
    使团是不能喝酒的。
    李兆廷不在限制范围内。
    所以，李兆廷可以从酒馆打来一壶普普通通的酒水，在李寻欢、唐伯虎面前显摆，当着他们的面喝精光。
    禁军统领指挥士卒埋锅做饭。
    火上煮了一锅热菜，烤着羊腿，士卒围着火，唱着歌，嗅着胡椒、辣椒、葱姜和烤肉、炖肉混合的香气。
    最近两年，由于李兆廷在江湖中大杀特杀，砍了霍休、慕容博等富甲天下的大财主，朝廷财政颇有盈余。
    使团外出，自然需要吃好喝好。
    梅竹动作麻利，烤了几张大饼，卷上炖的软烂的羊肉，撒上葱花，递给李兆廷和冯素贞，野外行军，能吃到大饼卷羊肉，绝对是平生一大幸事。
    李兆廷把真气变为阴属性，制作了几枚冰块，做了一些冰镇美酒。
    李寻欢纠结的咽咽口水。
    经过长时间心理斗争，李寻欢没能忍住诱惑，抛弃正使者的操守。
    “布衣，给我来一杯！”
    “我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住，这里没有敌人，喝几杯，不碍事的。”
    李兆廷给唐伯虎使个眼色。
    唐伯虎躲在沙丘后面，提笔挥毫绘制一幅纪实画作，天亮的时候，李寻欢看到这幅画，有种杀人的冲动！
    “李兆廷，我要杀了你！”
    “这不是我画的！”
    “唐寅，你给我滚过来！”
    “主意是李兆廷出的。”
    “我和你们两个同归于尽。”
    李寻欢再无半点睡意。
    连日赶路的疲惫，凌晨时分最让人困倦的睡意，再也不存在半点。
    酒馆老板娘心翼翼的走过来。
    “你们是官兵？”
    “没错！”
    “我能不能向你们报案？”
    老板娘声音越发细。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回头，几百只眼睛注视着李兆廷，就连冯素贞和梅竹也是满脸无奈，李兆廷握紧拳头，很想变成鸵鸟，把自己脑袋埋起来。
    天呐！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李寻欢柔声询问：“老板娘，这里发生什么案子，莫非是杀人案？”
    老板娘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不是杀人案，我想找到我的丈夫。”
    “你丈夫是什么人？”
    “他是个江湖侠客，在我的酒馆喝了四年酒，他每天都来喝酒，直到一个英俊的男人来找他，他们两个嘀嘀咕咕半个时辰，然后我丈夫就跑啦！”
    “你们成亲了吗？”
    “他热烈追求我四年！”
    “你答应他求婚了吗？”
    “以前没答应。”
    “现在呢？”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表示可以嫁给他，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老板娘满脸都是苦涩：“我早就看穿他的心思，如果我对他不假辞色，对他冷着脸，他就会留在酒馆，希望能把我抱上床，如果我答应他的请求，他会毫不犹豫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众人：((-_-)-_-)-_-)
    谁大漠民风淳朴来着？
    这特么是民风淳朴？
    老板娘看人识人的能力，耍心眼的本事，在场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李寻欢再也问不下去了。
    李兆廷问道：“老板娘，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来找他的那个人呢？”
    “好像叫什么……老臭虫！”
    “老臭虫！我明白了，老板娘，你描述他的容貌，我帮你画出来。”
    李兆廷拿出画板和木炭。
    老臭虫……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