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考

    王红筷子还搭在嘴上，张着嘴，呆愣愣的看着王站长，半天才：“还有这事？你懵我吧？”
    王站长瞪了她一眼，：“好好吃饭，看你那样，哪儿像个女孩子？你们老师没给你们讲吗？”
    王红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没过啊？这老巫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不安好心。气死我了。”
    王站长：“应该是还没到时候，临考试前会统一安排你们报志愿的，到时候会给你们讲学校的事情，还会根据你们平时的表现给你们提建议，到时候你好好听听。”
    王红想了想：“不，我就报东北工学院，要么就农大，考不上就算了，我还不念了呢。大不了回来念治专，我不信我连冶专也考不上。”
    大学和中专的考试是分开的，那个时候毕业生可以考三次，大学，大专，中专，中专也允许初中毕业生考。还有一种中专，算是定向招生，一般毕业都是当老师或者进医疗系统，相当于后世的职校。
    王红气势凶凶的完这段话，马上脸一变，可怜巴巴的对伟：“鬼子哥，我要是啥也考不上咋整？你养我不？”
    伟红着脸：“养，能吃饱，我一边上班还可以种地。”
    王红脸一红，白了伟一眼，：“瞅你那傻样，就知道种地种地，没出息。”
    王婶骂：“怎么话呢？”
    王红马上笑着：“嗯，我好感动。”脸一抽抽，：“可是我真的不想种地啊，好累啊，那大太阳，就这么晒着，那汗，就那么流着，操劳一年，换几麻袋苞米，好可怜啊。”
    王站长把饮碗放下，站起来，伸手在王红脑袋上拍了一下，笑着骂：“搞怪。”进屋去了。
    伟很认真的对红：“没事，不用你干活，我一个人就行。”
    红红着脸白了伟一眼，美滋滋的吃饭。
    王婶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笑着摇了摇头，也低头吃饭，不再话了。
    ……
    时光飞逝。
    转眼，到了高考。
    那个时候的高考没有后世的自愿车，没有警察维持秩序，没有密密麻麻的家长陪同，也没有静街政策，没有答题卡，没有AB卷，没有免费的冰棍和汽水，一切和平时没有一丁点区别，只是学校里的高三学生从上课变成了考试，高一高二放假。
    高三在教室里考试，高一高二的学生满操场的踢球玩闹，好不容易来的假期，像是要把所有精力都消耗掉一样，吵闹呼喊声起伏在整个校园，挨着窗的考生不时的看着满操场跑的学弟学妹们发呆。
    不过还是有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考试的时候单人单座，所有应届生打乱安排考场，学校间交叉监考，总而言之，气氛还是相当紧张的。
    市县县城里只有一所高中，监考老师是市三中过来的，带着一丝城里大学校的傲骄和俯视的眼神，这让县中的乡村学生们心里产生了一些压力，有些大气都不敢出。
    农村娃，总是把自己想的太低，天生就有一种自卑心理，这是生存环境造成的。
    红第一次要求伟送她上学，坐在伟自行车后座上，嘴里不停的着学校里的事情，伟能感觉到，丫头紧张了，不过也没做什么，自己学都没念完，还是不要安慰人家高中生了，能做的只能默默的陪着。
    到了学校，红跳下自行车，冲伟摆了摆手，：“行啦，你回去吧，好不容易歇一天，回去再睡会儿，我考完自己回去。”伟笑了笑，点了点头。
    等丫头进了校园，伟下了自行车，把车推到一边锁上，然后在学校大门口找个地方蹲下来，点了根烟，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路人发起呆来。
    这个季节南方已经很热了，但东北还是乱穿衣的季节，早晚要加外衣，中午又热的出汗，随着太阳一点点升高，伟把外衣脱下来抱在怀里，继续蹲在那里。
    等待是枯燥的，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感觉过去了好久，看看表，才过去五分钟。
    考场里是压抑的，时间像瀑布一样，感觉就看了几道题写了几个字，看看表，天哪，一个时了。
    东北少知了，多风，所以没有闷热烦燥，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伟干脆直接坐在水泥地上，靠着学校的围墙，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
    学校里踢球的学生还在狂奔，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呼喊声回荡在整个校园里，伟站起来，踩着石头爬到墙头上，就趴在那里看着这些学生满操场跑，干燥的泥土操场上不时的荡起一路的黄色尘烟。
    伟想到了自己家，同样的年纪，家里那些孩子这会儿正在地里锄草翻地布种吧，一年里最累最忙的时间，东北冬天长夏天短，种和收都像打仗一样，慢一点都不行。
    “城里的孩子真幸福。他们肯定不会种地不会干活。”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一声电铃从教学楼里传出来。
    踢球的孩子毫不理会，从窗户能看见老师在收卷纸，交了卷的同学收拾着文具，开始往外走，上午的考试结束，下午还有一场。
    很快高三学生就从楼里走了出来，有凑在一起话的，有垂头丧气的，有兴高采烈的，有平静如水的，其实也看不出到底考的怎么样，但伟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红，她背着书包，和两个女同学一边走一边着话，到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感觉一身轻松的样子。
    等红她们走到学校大门，伟从墙头上跳下来，站在那里等着。
    “老远就看你趴墙头上，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嘛，你等我嘎哈？”红埋怨的着。
    伟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中午下馆子吧，吃点好的，给你补补，考试累。”
    红眯着眼睛看着伟，摇晃着身体想了想，一挥拳头：“好，走，吃好的去，你上班那么累，得多吃点肉。”
    两个人一起笑着骑上自行车，直奔平时只能从门口往里望望的国营饭店，县委招待所食堂。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私人经营的饭店了，但县城太，做早餐的有几家，中餐还没有人敢，平时没有几个人舍得花大钱吃顿饭的，生意起不来。
    “我要吃肉段，还有排骨，还有，肉，还有肉。”
    “行，今天就吃肉。”
    “好贵的。”
    “没事，我发工资了。”
    “你自己买几件衣服吧，咱们回家吃。”
    “今天听我的，就去饭店吃肉。”
    “好吧，就这一次啊，就这一次。”
    “嗯，等你考完就不去了，就这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