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生·彩云归(4)

    即将进入安检处时，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凉生见我情绪低，轻轻抱了我一下，，都会好起来的。
    我喃喃，死亡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凉生愣了一下，，姜生，你别吓我！
    我摇摇头，没话。
    如果一个女人，经历过那样不堪的伤害和背叛，都能如此勇敢地活着，我想，我没有道理再去懦弱。
    否则，那些寒夜里的炉火，那些曾经一起喝过的烈酒，都会嘲笑我的。
    是的，在一次极其无意的情况下，我看了那本日记本，和里面巨大而苦痛的秘密。
    飞机上，我看到凉生登机牌上的名字，愣了愣，转脸望着他，问，程天策？
    他拿回手里，反复地看，，从我十九岁开始，这个名与姓就陪着我了，没人问我是否喜欢，愿不愿意。
    他，我这一生，处处被安排，不得不随遇而安，从未自己做过决定，做过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选择爱你。
    我低下头。
    他见我如此，便岔开话题，，好了，其实我应该觉得庆幸，否则，我将会叫……周无卿。
    他故意得无比轻松，可我却似乎听出了憎恨的味道。
    下飞机的时候，老陈来接我们。
    在车上，凉生对我，我……没有对他们任何人你不辞而别的事情，包括金陵。我对他们，你去了西藏。你记得就好。
    我愣了愣，想来他也是为了我好，便点了点头。
    他又补了一句，，至于为什么手机联系不上你……
    我，我就手机丢了。
    他看着我，点点头，，他们本来是今天为我们接风，但是都各自有事，约到了明天。
    我点点头，问他，北武怎么样了？
    凉生，挺好，从报社辞职后，在学做茶叶生意。
    老陈问他，先生，我们是送姐回去吗？
    凉生，回我的住处。
    我刚要开口拒绝。
    凉生按住我的手，笑了笑，对老陈，姐的房子还没打扫吧？
    老陈会意，，姐要回去，也等打扫过后吧。
    末了，他又，先生，您年末出去了，这次例行的半年体检给错过了，老爷子那里来问，您什么时候去补上。
    凉生没话。老陈又，哦，还有啊，三亚那边有警务人员来找姐，是协助调查欧阳娇娇死亡事件。
    凉生回头问，不是早结案了吗？
    71 老陈。
    那夜，凉生上楼，我在楼下，老陈为我倒茶，闲着这半年多里的变化。他笑吟吟地，先生最近很受程老爷子的喜爱啊，到底是血脉情深。
    我没话。
    他看着我，心翼翼地，听呢，程老先生有意将产业全部转到国外，所以，对先生的倚望就越来越大了。
    完，他干笑了几声。
    我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浅尝了一口茶，竟觉无比口涩。
    72 一对狗男女非自己是兄妹，让人想骂娘对不对？
    老陈走的时候，问凉生，要不要让庆姐回来？
    凉生，让她在那里吧。
    他没有是哪里，但我知道是哪里。
    他已更换了家居服，柔软的衣料，让他看起来如同散于净空的云。他，晚上喝茶？老陈最近果然年龄大了。
    我心事重重地笑笑，，挺好。
    他，伸出手来。
    我，什么啊？
    他将一只橙色的橡胶圈套在我的手腕上，，JAWBONE UP，健康手环，能检测你的睡眠、饮食，对身体有好处。
    我低头看了看，，好洋气啊，哥。
    他一怔，声，你气死我算了。
    我，什么？
    他，今晚去我房间里睡吧。
    我直接失声，啊？
    他，我睡客厅。
    我不解，又不是没有客房。
    他不话。
    我，你不会是担心我溜走吧？
    他，差不多。
    我笑道，看不出你还很诚实。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打开那个古老的留声机，回头看了我一眼，，在这间房子里，每到夜晚，我都会觉得无比的害怕，因为我总会想起那一天，我醒来你却从我身边消失了。
    他，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闭上眼，你又会突然出现呢？可是，我闭上了眼，却再也不敢睁开，我怕看到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我低下了头。
    老胶碟里响起的是周旋的《夜上海》，咿咿呀呀的女声，在这个城市寂寞华丽的公寓那昏暗的灯光里，竟有些伤感。
    我，我再也不会不辞而别了。哥。
    他低头，迅速而声地嘟哝，我真不喜欢这个称呼，可是我答应过你给你自由和时间。好吧！他收住了声音，恢复原来的声音和话题，，我不能相信你。
    我笑道，你可以把我绑起来，囚禁之类的。
    他，我又没有暴力倾向，下不了手。
    他的话音未，就听到有人在大叫，SURPRISE！
    我吓得从沙发上惊起，凉生本能地将我护在身后，不过一看是那几只牛鬼蛇神，他的表情瞬间放松了，问，怎么是你们？
    北武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好不容易去庆姐那里求到的你公寓的钥匙！陈老头就是个榆木疙瘩，跟他要钥匙，要给姜生一点儿惊喜，可他死活不肯，什么怕先生出意外！
    八宝从他身后迈着长腿跳出来，对凉生，刚才你就不对，下不了手是不对的！这男人啊，一定不能对自己女人手软，否则就等于把她扔给另外的男人征服、调教、俘虏！
    一时间，全屋子的人鸦雀无声。
    八宝，怎么了？
    金陵似乎还停留在半年前的剧情里，扯了扯八宝，胡什么呢！凉生是她哥！
    八宝立刻拍手大笑，，对！本来就是！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跟他们俩没啥关系哈哈！然后她一面哈哈大笑着，一面顺道拍了一下北武的屁股。
    我看着八宝和北武，记忆里，八宝不是她甩了北武了吗？怎么……
    八宝见我狐疑的表情，立刻指了指北武，，我哥！我们俩现在也是兄妹了，纯洁的兄妹感情，比纯爷们儿还纯！然后她回头，特豪气地喊了北武一声，哥！
    柯柔默默地飘到我身边，在我耳边声，一对狗男女非自己是兄妹，真让人想骂娘对不对？完他忙掩嘴解释，我是他俩，不是你俩。
    金陵瞪了他一眼，他就悄悄飘走了。
    金陵拉着我的手，，妞，你瘦了。
    八宝点点头，，人瘦了，胸大了。
    一屋子寂静。
    她又，哎，姜生，这半年，你不会是偷着生孩子去了吧？
    她提出这一论点之后，居然无比激动，眼睛一亮，继续，肯定是这样！三亚一夜春宵之后，你发现自己怀上了程天佑的骨肉！你想要这个孩子，而他却是个狠心的负心汉！为了躲避他，躲避程家，你毅然决然远走他乡，九死一生，含辛茹苦，冒死生下了这个负心人的骨肉！然后，你将孩子托付给我们，你这些生死相随的亲人，你易容或者整容，进入程家，做了程天佑家的保姆，天天给他们饭菜里下药，让他彻底无后！几十年后，程天佑老了，而你的孩子长大了，正值壮年，承他的祖产！夺他的家业！多么完美！他用一夜毁了你一生，你用一生报复他那一夜！
    北武，八宝，咱能不能正常一些？咱不能拍戏了就真的活在戏里了。
    然后，他对我，各位，大家得鼓掌，今晚还有一个惊喜，就是我妹八宝接戏了，两部！星途无限！
    八宝很谦虚，，台词很少，每部只有一句。
    我，那也很好，恭喜。
    柯柔飘过来，一句“大爷，进来玩玩嘛！来嘛！”一句“啊！”（被捅死了。）
    那一夜，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他们闹腾着，一个比一个贫，一个比一个会使坏，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我才真真实实地明白，自己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这座城，这里的人。
    灯火城市中，他们在一旁喝酒，听音乐，相互损着。凉生太累，已经上楼睡着了。而我，也静静地依靠在金陵的肩膀上。
    我对金陵坦白了一切，我没有去西藏，我去了西南山区。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需要有这么一个朋友，她几乎知晓你的一切秘密，能更好地分享与分担你生命里的每一分喜乐与悲伤。
    我也告诉了她，我为什么离开了那里，并不是因为凉生，而是因为一个叫宋栀的姑娘。
    我声跟她着这半年多的喜怒哀乐，内心的挣扎与宁静，支教的辛苦与伟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叛离，还有宋栀的故事，还有，其实他已经知道，我并没有失去关于他的记忆……
    她看着我，，那你和他这不就终于大团圆了吗？
    她，好好一段姻缘，都被那渣男给毁了！
    她低头叹息道，可我现在都不能相信，程天佑是这样的人。
    我没话，抬头看着楼上，他已经安睡。
    宋栀，每个人都有过去的。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怎样走过过去。
    北武走了过来，挤着坐在我和金陵身边。他看着我，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地入我的耳朵里。
    他，姜生，我看到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