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入何府

    桃蔫了几天，渐渐地回了神。尽管自己那念念不忘的心情如今看来是那么可笑，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只能揉碎了再黏成一团，放在心底，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独自咀嚼。祁公子当初又疾又快地救她，祁公子牵起她的手给她银子，祁公子眼底的笑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是能让她甜甜一笑的蜜糖。
    日子又在闲云流水中过了半月，幺娘这天上午就收工回来找桃，半天不话，只拉着桃的手抿唇笑。
    “什么事开心成这样？”桃瞪大了眼睛。幺娘和桃不同，桃一点事都会叽叽喳喳，幺娘比较腼腆，很多事不形于色。乐成这样，那是真有大好事了。
    幺娘笑吟吟道：“何府同意收我做舞姬了。”
    “舞姬？你？”桃惊讶的嘴巴里能塞进一个桃子，“你怎么不声不响谋到这个差事的？”
    “谁我没和你过？”幺娘拍了桃脑袋一下，“傻瓜，端午就和你了，何府要几个舞姬，管事的四处托人找，我还问你怎么样，你好，让我愿意去就去。我便托了花月坊里的绿萝帮我去和和，管事的让我试着跳了一段，没想到真成了。”
    “我了吗？”桃怎么也不记得还有这回事，“那个绿萝自己怎么不去？”
    “她是花月坊的人，是官妓，不能赎出来的。”幺娘眯着眼笑道，“去了何府，就不用再担心吃饱穿暖了。”
    桃一惊：“你要去何府？那就是，做了舞姬就不能回来了？那我怎么办？”
    幺娘捏了捏桃的手：“我怎么会不管你。绿萝也荐了你，你天赋好，只是没跳过。管事的让你去试半个月。要是行，就正式收下来。要是不行，那我也不去了。”
    桃呆住了：“我？你让我撑筏子卖酒还差不多，跳舞我哪里会。”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我以前还只会讨饭呢。”幺娘看着桃，“我很想去，也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桃想了想，憋红了脸道，“去了何府，是不是就出不来了？是不是除了何府的人别人都见不到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幺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深深看着桃道：“听做何府的舞姬，会在何府宴会，大请宾客的时候表演，或者何大人去赴宴，也会带着撑门面。但是这些场合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桃，祁公子是富贵人家，如果你想遇到他，呆在酒坊是很难的。”
    桃的脸红彤彤的：“我没有——”她此刻才发现，她的心思，幺娘都懂，只是一直没有破。也许，从她执意要来金陵，从她向赵公子打听祁公子，幺娘便什么都知道了？桃更臊得慌。
    “桃，”幺娘拉起了桃的手，“我们现在的生活太苦了。总要试着去改变。否则，只能你卖一辈子酒，我洗一辈子衣服，再找个杀猪的或者挑水的嫁了，这样的一生，你愿意吗？”
    桃没有吭声，在云湾村的时候，她以为她的人生就是幺娘的那个样子，撑一辈子筏子，再找个挑水的嫁了。可是，遇到了祁公子，她好像就不甘心那么过一辈子了。
    幺娘的声音很平，却字字扎进了桃的心里：“如果你坐在这里等，什么也等不到。为什么不想想办法离他近一点？”
    幺娘的话，像平地惊雷一样，把桃打懵了。过了好久，桃才张口结舌地问着：“谁教你的这些道理？你怎么---懂这些？”
    幺娘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窗外。她不爱话，可她心里总有很多问题。从云湾村到金陵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很多事更是不断冲击着她。在桃的心里，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可在幺娘心里，就要打几个结，绕几个弯出来。所以有些问题，幺娘渐渐自己想明白了。想要的东西，不能坐着等。
    桃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点点头答应了。她不想和幺娘分开，也想试试，如果不坐着等，生活会有怎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