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旗袍女人

    “啊！”
    叶晓晨尖叫一声，感觉下面有硬物顶着，哪里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脸色刷的面若寒霜，就要举起手来，狠狠扇下。
    “你敢！”
    就在这时，我心里一火，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臂，咬牙了一句：“你再打我，我就跟叶姨，你一个月前趁着她通宵打麻将的时候，捧着两只红酒杯进了王叔的房间！”
    “你瞎！”
    叶晓晨脸一红，蓦得秀眸瞪圆。
    几秒后，她爬起来，一张倩脸冷的吓人，红唇轻咬：“卑鄙。”
    着，她迅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我赌对了。
    实际上，那天我看见叶晓晨走进王叔的房间，没几秒功夫就被王叔赶了出来，王叔当她姑娘，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但她老婆可不一定这么想！
    “再惹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虽然才十八，可我也有火气！我也是男人！
    我气呼呼的走回洗手间，没办法，火是发了，但这衣服还是得洗。
    中午做了饭，我吃了几口就走了，准备到学校里做作业，不然在家里，叶晓晨那女人能把我使唤死！
    到了班级，我刚推开门，突然愣在了原地。
    我看到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陈龙正抱着一个女生，两个人咚在墙边，陈龙又亲又摸的，那女生半边衣服都快被他扯开了，这会正满脸绯红，半推半就着。
    我眨了下眼睛，一眼就认出那个女生是我们隔班的文艺委员，一个叫董宛的女生。
    董宛长得不差，学习成绩好，平常待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想到早就被我们班的花心大萝卜陈龙给泡上了。
    陈龙家里有钱，父亲开房地产公司，母亲是教育局干部，本身长得又帅，又是篮球特长生，在我们二中是风云人物。
    陈龙脸一下黑了，被人打扰了好事，哪个高兴得起来。
    “完了！”
    董宛则急的快哭，生怕这一幕传出去，坏了她在大伙心目中乖乖女生的形象。
    “楚枫！”陈龙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一看坏了，立马扭头就跑。
    但陈龙也不知哪里找来几个弟，我还没爬墙翻出学校呢，就被他堵在了后院墙边。
    “陈龙，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本能的想辩解一声，但陈龙二话不，招呼几个弟对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疼痛感袭来，我倒在了地上，拿起书包挡在面前。
    “怂包，瞧他那副鳖样，就一水狗似的。”
    “哈哈，这子是个孤儿，父母都不要他了，听他给人打工挣饭钱呢。”
    “楚枫我告诉你，要是你敢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出去，劳资饶不了你！”
    最后一下，陈龙狠狠揍了我一拳，还朝我吐了口口水。
    我左眼立刻起了个熊猫眼，全身痛感撕裂般袭来，但我不敢挣扎，不敢反抗，生怕他们打得更狠了，所以我只能死死拽住衣角，忍住了愤怒，用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
    几分钟后，陈龙带着弟扬长而去，我爬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跟着脚步踉跄，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学校。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被人欺负？
    这一刻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
    老王成人用品店。
    王叔开的这家店面积很，不起眼，坐在这座城市最阴暗的角，但却是此刻我能找到的唯一栖身的地方。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我将“开始营业”的招牌取出来，放到了门外。
    粉红色的灯光打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卖什么的。
    坐在商品柜子后边，我“嘶”一声倒抽冷气，拿出镜子看着自己一番狼狈样，心里头暗骂不已。
    陈龙这群王八蛋，下手还真黑！
    我心里充满愤怒，但我却无能为力。
    全身酸痛的拿出作业，我趴在桌上写作业，但满脑子却是各种胡思乱想。
    如果老爹还在世，我会活的这么苦吗？
    还有我那个从未蒙面的母亲，她为什么狠心抛弃我？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有火吗？”
    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吓了一跳，店里啥时候来人了都不知道，抬起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依在门边，右手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
    她的五官让我有一种惊艳的震撼感。
    瓜子脸，柳叶眉，眉眼间有一种混血女人的气质，特别是穿着一身白色旗袍，更是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无比优雅，大方成熟。
    “有火吗？”
    女人又问我了一声。
    “有……我找找。”
    看到漂亮女人，我总会脸红，连忙抹掉眼泪，低下头，手忙脚乱的一番寻找，最后找到一个打火机。
    女人也没再一句话，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直接喷在我脸上。
    我忍不住发出咳咳的咳嗽声，一副被呛着的模样。
    “咯咯……”旗袍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手将打火机往兜里一丢。
    见她要走，我一脸尴尬，最后出声拦住她：“那个，一块钱。”
    女人明显愣了愣，随后露出一抹幽笑：“帅哥，一个打火机而已，有必要跟姐算的那么清？”
    “当然。”
    我咬咬牙，我可不想因为一块钱，就被回来的王叔打。
    “哦？”
    女人顿时玩味的撅起嘴，那涂着深红色的唇膏是如此魅惑，看得我心里头一阵荡漾，连忙低下头，暗道一声好个“妖精！”
    想我在这家店打了一年的工，什么妖艳女人没见过？但眼前这个旗袍女人，却让我惊艳无比。
    “你等下。”
    女人又幽幽吐出一口烟雾，往兜里一番，愣了下：“忘记带钱了。”
    她回头朝我一笑：“帅哥，通融下？”
    “不行。”
    我很坚定立场的道。
    “哟，这么气。”旗袍女笑了笑，转身朝门外摆摆手。
    透过玻璃，我看到街边停着一辆大奔，里头的司机显然看到女人的招手，连忙下车，走了过来。
    “吴总，有事吗？”
    穿着一声黑色西装的司机，朝旗袍女躬身一礼。
    “拿一块钱给我。”女人笑着道。
    司机顿时一愣，但也没多问，立刻取出一块钱，双手恭敬的递过来。
    旗袍女接过一块钱，啪一声按在桌上。
    “帅哥，拿好了。”
    着，她饶有兴趣的扫了眼四周环境，特别是瞄到货柜上一排充了气的人形玩具娃娃，顿时嘴角一抹盈笑浮现：“哟，这是跟姐我抢生意啊。”
    “啥意思？”
    我傻了眼看着她走了出去。
    本以为她会马上离开，但女人却继续站在店门口，摆摆手让司机离开，随即接上那跟香烟，继续抽了起来。
    我心想这女人咋回事啊，看出她有点来头，也不敢得罪，只好低下头来，继续写着我的作业。
    当然，最起码被旗袍女这么一打扰，我心里不痛快倒是减缓许多。
    我开始写起作业。
    “已知点a（﹣3，1，﹣4），则点a关于x轴的对称点的坐标为？”
    当看到这个题目，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
    “是﹣3，﹣1，4！”
    一声幽幽响起，我抬头一看，又愣了。
    是刚才那个被称为吴总的旗袍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进了店。
    “相信我，这么简单的数学，你都不会啊？”
    旗袍女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真的假的？”
    我半信半疑。
    “骗你干嘛，老娘好歹是北大毕业的。”旗袍女微微一笑，抢过我的笔，开始给我算起来，得出答案后，我一脸恍然大悟，继而用震惊的目光盯着她。
    “你真是北大毕业的？”我心里头震撼无比。
    “是吧。”
    女人淡然一笑。
    “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扬了扬眉，一抹俏皮：“姐我今天心情好，免费教你了。”
    刚才还老娘，现在又是姐了。
    我撅撅嘴，但又不想错过这免费的脑力，随后指出几道我不会的答案，但让我惊讶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一一都给我了答案，还特别贴心的把解题过程了一遍给我听。
    “你真懂啊。”
    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那是。”
    旗袍女抬了抬左腕，看了眼时间。
    “呀，六点啦。”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瞧出我的悲伤情绪似乎都磨走了，这才松了下表情，微微一笑：“你你，一个大男孩了，还哭鼻子。”
    我脸一红，心完了，果然这个女人刚才都看到了。
    然后心底就是一股暖意，我突然间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赖在我店门口一个多时，原来是放心不下我？
    “我才没哭呢，刚才不过上眼睛里进了点沙子。”
    我嘴硬的否认。
    “哟，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旗袍女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跟着拍拍我的肩膀：“帅哥，你你何必呢，这样吧，有什么不开心的，来我场子里走上一圈，我给你叫几个妹，包你立马乐翻天。”
    “啊？”
    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旗袍女施施然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曼陀罗夜总会，总经理吴雨霏？”
    我惊讶的喃喃念着名片上的头衔，跟着就是一阵火辣辣的脸红：“我才刚成年呢。”
    “那有啥的，放心，你要啥样的姑娘都有，燕瘦环肥，还是热情主动，妖娆多姿……”
    在我快要吃人的目光下，吴雨霏咯咯笑着，朝我摆摆手：“好啦好啦，帅哥，有空来坐坐，对了，不定啥时候咱们还能合作合作呢？”
    “合作啥？”
    “我场子里的姑娘找你进货啊，就这杜蕾斯啊杰士邦，你不给我打个八折好意思吗？”
    “……”
    我不出话来，看着她娇笑个不停，丰腴的身材跨进大奔里，转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切。”我嘟噜一声坐下来。
    不过这个叫吴雨霏的女人，倒是一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北大？
    真的假的。
    我摇摇头，心里暗自好笑，真要是北大，会在一家夜总会当老鸨？
    此时此刻，我完全想不到，一个在我心底不屑的认为是一个老鸨的女人，会在我以后的生命里产生多大的影响！
    星期一，中午下课后。
    陈龙见到我朝我比了个威胁的动作，我不敢看他，低下头往食堂走着。
    砰一声。
    我哎呀一声差点摔倒再地，胸口和胳膊触碰出的柔软和鼻尖一股淡淡的香味，让我一下子明白，我好像撞到了哪个女生了？
    “对不起。”
    我连忙脸红的道歉。
    “没关系。”
    一阵温柔甜美的声音，我一愣，抬起头，瞬间羞得跟猴屁股似的，头哗的一下又低下来。
    “楚枫同学是吧？”
    顾琦很大方的站在我跟前，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你有空吗？我正好要去图书馆搬点英语教材，能找你帮下忙吗？”
    那一刻，阳光刚好投射过来，照在顾琦的脸上印下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她的笑容是如此可爱大方，我看痴了，心里一阵心跳加速。
    更让我欢喜的要原地蹦起的是，顾琦她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当然有空。”
    我兴奋的点头，立马就捋起袖子，露出我那练了十几年的麒麟臂，一副我能扛座山的冲劲。
    “咯咯，那走吧。”
    顾琦走在前头，我跟在身后，感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将教材搬回班级，我流了一身汗。
    顾琦见了，微微一顿，随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盒卫生纸，轻轻抽了一张，大方的递到我跟前：“给，辛苦你了，楚枫同学。”
    “不辛苦。”
    我激动的笑着接过纸巾，都忘记擦了，只是傻呵呵的看着顾琦直笑，许是被我瞧得不好意思了，顾琦脸红了下，转身跑回座位上坐下来。
    那一天，整个下午，我的心情不知有多好。
    但好心情持续到晚上就被破坏了，我先跑回家里给叶晓晨那臭女人做了晚饭，然后又一溜烟跑到夜场一条街，开门拉闸，将写着“成人用品”的广告牌放到了门外。
    刚走回店里，就听到一声悦耳清脆的女声。
    “老板，来两盒杜蕾斯，三盒杰士邦，再来两盒冈本。”
    我听了身子一震，带着口罩的表情一下僵硬住。
    扭过头，我看到顾琦站在了我跟前。
    跟中午不同的是，她换掉了校服，穿着一身朝气蓬勃的休闲衣。
    更让我震惊的是，顾琦指着货柜上那些玩意，表情很自然的着。
    我猛地想起一周前，顾琦来我店里买东西那羞涩的模样，可眼前的她，哪里还有一份别扭？取而代之的是很自然的样子。
    我脑子一轰，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取了东西拿给顾琦，连找错了钱都没发现，还是顾琦了一声“老板，钱算错了。”
    着，她还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怕她认出我来，低下头，慌忙的把多找的钱接过来。
    手脚一片冰凉。
    看着顾琦转身离去，踏入那栋公寓，我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关门，上锁，我偷偷跟着顾琦上了十三楼。
    一出电梯，我就看到顾琦转身走进了其中一个开放式的房间，有点像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场所。
    蹑手蹑脚的跟上去，房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招牌，我只是看一眼，便如遭雷击，整张脸刷的白了，心里头一阵苦涩。
    “暗香足浴城，本店设有保健，养生，前列腺大保健等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