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另一个小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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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下来了,最后的、冷冷的一抹白挂在望渊山上,宫城门口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宫门闭上了,一切尘埃定。
    谁也没有料到,安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应对,不日,次子姬风便会离开少台,前往宋国为质,而三子姬绡则会留下来,等待一个黄道吉日被立为世子。
    纷争结束了,惶恐也被突如其来的瀑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卿、大夫们这才发现,虽然可能注定有一方会不甘心,但这仍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那个傻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并不关心,或许偶尔也会关心,只不过与他们的利益干系不大,他们选择性忘却。
    树叶还未干透,陈积的雨水顺着叶面的纹路掉下来,滴在铁剑的剑柄上,沿着剑柄上的花纹往下浸,最终消失于手掌的边缘。
    手掌发白,紧紧的箍着剑,抱剑的人挺立在树下,冰冷死寂的眼神随着逐渐黑暗的天空变得焦急起来。
    “宋师,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细细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美丽的侍女撕下一截布条咬在嘴里,把满头秀发揽成一束,以布条系住,随意的甩了甩,然后取出一张硬弓,崩了崩弦,负在身上,又背起装满箭矢的箭囊,随后,两只素白手一晃,竟然从车顶上抽出两柄雪亮的兵器。
    这是两柄极为怪异的兵器,长不及两尺,像弯弯的镰刀一样。
    侍女将兵器插在腰后,又从车内扯出一根还没点燃的火把,挑帘而出,站在辕上搭眉望了一眼远方那抹白,回头道:“宋师,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车夫缩在阴影里,牙邦咬得死紧,显然犹豫难决。
    侍女皱了皱眉:“那个燕国人未必可靠,在这个时候,那些受了侯女恩慧的人也未必会再来帮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趁着城门还没关,把侯子救出来,连夜离开。”完,单手在车柱上一撑,身子打旋而起,轻飘飘的在车蓬上,准备举火为号。
    与此同时,在原本姬烈居住的破院四周,陆陆续续有人打开了门,走到了黄土道中,有的光着臂膀提着硕大的战锤,有的衣衫褴褛脚上还沾着泥,手里却提着剑与盾,有的刚刚放下货担,即从里面抽出两把重斧……
    他们是宋国铁士、宫廷近卫军,十二年前追随宋国侯女一道来到安国,侯女亡后,他们的侯子被逐出了宫城,软禁在这里,而他们也随即来到这里,苦苦的等待,默默的守侯,只为了当初他们半跪于地时,对侯女做出的承诺。
    今夜,或许他们都将长眠于此,但却无一人退缩,这就是武士的尊严,一诺轻生死,一诺重干城!
    他们的脚步得极沉,一一个坑,惊得角里的野狗夹着尾巴颤抖,同时也惊醒了破院里的妇人,这妇人默默的放下怀里大水盆,用衣襟擦了擦手,转身走入房间里,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弓。
    妇人看了一眼宫城的方向,面无表情的点燃了箭头上的油布,左脚前踏,右脚往后斜蹬,粗如水桶的腰则不可思议的弯成了一张弓,而手上的巨弓,满如圆月。
    “轰!!”
    破烂的木门碎裂成渣,壮若山的巨汉踏入院中,扬起了手中脸盆大的战锤,他的眼神犹如一井死水,定定看着妇人的右手。
    妇人与其对视,半分不让。越来越多的人在聚集,他们走过门口,看也不看院内一眼,死一般的静。
    少台城中某个地方,一群群的幽灵从阴影里冒出来,他们浑身上下裹着黑布,只在衣领口绣着白色的日月,他们静静的聚集在空阔的庄院里,静待一声令下,或是一点火光划破长空。
    宫城上,顶盔贯甲的城门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城墙上,他的手一直搭着剑柄,五根手指不时的虚开虚合,在他的身后,一队长戟甲士鱼贯而随。对面的不远处,也有一队人迎面而来,是另一个城门的城门将,他们将在中段汇聚,可是却不约同的停下了步伐,从头盔缝里互相望着对方。
    雨虽停了,寒意却更渗人。
    夜风刮起地上的残叶,顺着死士们肩膀处的缝隙一直往前飘,来到屋檐下打了个转,悄悄的潜入了明亮的室中。
    蓄着一把漂亮胡子的中年男子歪身坐在案后,手里捉着一杯酒却未就饮,另一支手轻轻的叩着案。
    “叩,叩叩……”
    叩声零乱,彰显着他此时的心情,良久,他放下酒杯,默然走出室,看着院内那一群黑压压的死士,点了点头。
    死士首领半跪于地,沉声道:“家主放心,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中年男子没话,挽着衣袖出了院子,登上了马车,消失在黑夜即将来临之时。
    ……
    箭已临弦,一触即发。
    美丽的侍女正准备点燃火把,眼睛却蓦地一闪,嘴角弯起,身子前倾,透过树影直直的看向宫城。
    城门开了,两名宫人与一队甲士护送着姬烈走了出来,姬烈东看看、西瞅瞅,仿佛在四处找寻着自己的车夫与侍女,神情颇是焦急。
    “侯子……”
    侍女一声欢呼,从车蓬上跳了下来,脚尖一掂,正想朝姬烈奔去,脸上却蓦然一红,‘嗖’的一下钻入了车中,眨眼间又钻了出来,背上的弓不知去哪了,两把镰刀也消失不见。
    有人比她更快,姬烈方一出来,哑巴车夫便像脱弦的利箭一样朝姬烈奔去,他一把抓住姬烈的胳膊,上下左右的看,深怕姬烈少了点什么。
    “啊,啊啊……”车夫激动不已,眼睛亮得像璀璨的星辰,张着空洞洞的嘴,胡乱的比划着,在这一刻,他欢快的像个三岁孩童。
    “哈哈,我没事,咱们回家。”
    姬烈轻轻一笑,胸口的暖意腾腾升起,车夫与虞在担心他,他又何尝不是在担心着他们。如今,见他们完好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姬烈心中的巨石终于地。
    这时,侍女轻盈的走来,依旧是那般怯怯的,像风中柔弱的草絮一样。那匹瘦得即将倒毙的马也看见了姬烈,扑扇着耳朵,拉着破车一路跑过来,将一颗硕大的脑袋凑向姬烈,伸出腥臭的舌头舔姬烈的脸。
    “侯子回来了,见过侯子。”
    侍女端着手朝姬烈施了一礼,仪态周致,温雅宜人,与方才那个背弓提刀的女孩一较,简直判若两人,只不过,她的脸蛋上那一抹彩霞还是没消。
    ……
    月色如水,温柔的抚着少台城的大街巷。车夫赶着瘦马,瘦马拉着破车,一路嘎吱嘎吱响。
    姬烈与虞坐在车中,姬烈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微笑,侍女一张脸羞得通红,那两把镰刀藏起来很容易,可是那张硬弓就太难了,车内就这么大点地方,她遮住了这边,却露出了那边。
    “虞。”姬烈唤了一声。
    “嗯。”
    虞低着头应了一声,还在想用裙摆将露出来的硬弓遮住。
    姬烈伸出手把她的手轻轻按住,微笑道:“你就是我的剑术老师,对不对?”现在,他不用再装傻了。
    “嗯,啊……”
    触手的那一瞬间,虞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猛地缩手,等缩回来,却突然觉得不妥,紧接着,姬烈又来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问,她顿时呆住了,眨着眼睛反应不过来。
    这时,车外传来“噼啪”一声响。
    听见这响声,虞脸上更红了,咬着嘴唇,轻声应道:“嗯,虞教的不好,请侯子责罚。”
    姬烈瞅了瞅她身后硬弓,笑道:“你的剑术可比我强多了。”
    “比,比不过宋师的,虞不擅长用剑的。”虞用裙子按住硬弓,声音越来越细,头越来越低,脸蛋都快藏到胸口里去了。
    姬烈心中温软一片,他没有再追问虞的剑术又是跟谁学的,也没有问她身后的弓是怎么回事,很多事他都知道,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不过,有一件事他不得不问:“虞,那墙上读书的人是谁?”
    这回,虞很干脆的摇头:“不知道。”
    姬烈心中一沉,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哑巴车夫也不知道,而他已经抽了那支代表流放的短竹签,不日便会离开安国,直到安君死去,新的国君继位后,他才能回来。
    那一天,是十年后,还是三十年后,遥遥无期,自己欠下的恩情,几时才可以偿还?
    想着,想着,姬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愈发笃定,所有的恩情都不会忘,所有的耻辱终会还。
    今天的短签他是不得不抽,如若不然,恐怕他再也走不出宫城,并将永远的失去他的车夫与侍女。安君可以赌他倒底傻不傻,他却不可以赌安君能否有一颗仁厚的心。这,就是别无选择。
    “侯子,为它取个名吧。”
    耳边响起虞的声音,姬烈睁开眼来,只见在她那雪白的掌心里卧着一只毛绒绒的,刚刚睁开眼睛的鸟。
    姬烈笑道:“我有一把剑叫‘虎邪’,那就叫它‘诛邪’吧!”
    “是这把剑吗?”
    寒光乍射,一柄锋利的长剑横曳在眼前,姬烈愣住了,他根本没有看清自己的侍女是从哪里把它拿出来的。
    虞的脸蛋又红了。
    ……
    “灰儿,灰儿……”
    瘦马识途,到了破院前便停住了脚步,欢快的叫着。
    车夫揭开帘,姬烈与虞一前一后的走出来,侍女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姬烈微笑着向院子走去,却发现院门不翼而飞,他回头向侍女看去,虞仍然低着头,脖子上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细声道:‘我不知道。’
    “哦。”
    东面的房间里透着灯光,与皎洁的月光相互辉映,妇人那臃肿的身影透在窗上,稍徐,妇人听见了动静,推开窗,狠狠的瞪了姬烈一眼。
    一切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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