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谕

    光。
    刺目的光。
    天地之间，只有那束刺目的光，在缓缓荡漾。
    就像是，一粒石子，忽地，入平静的湖面。
    空气中，忽地泛起道道涟漪，带着明晰的节奏，慢慢地扩散开来。
    一直，扩散到了风间扬羽眸中。
    “轰隆隆！”
    光芒过后，是姗姗来迟的音效。
    太过清晰的坍塌声，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依旧让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成片成片倒下的森林，以及，那在一瞬间被轰卷而起的水流。
    那一刻，时光似乎过得很慢，慢到，甚至连原本应该飞速倒退着的大地，都渐渐缓了下来。
    以至于风间扬羽可以清晰地看到，看涟漪过后的中心，那衣服哦，缓缓升起的蘑菇云。
    仿佛是一朵太过羞涩的花蕾，终于在风间扬羽那“的失误”之下，阴差阳错地，绽放开来。
    一直绽放到，风间扬羽心中的，那一片，青青草原之上。
    而与此同时，在那青青草原的尽头，忽地扬起了漫漫沙尘，继而，疯狂奔腾而过的，则是那无数只名为羊驼的可爱动物。
    “不是我没权限的么？！不是这是假的么？！”
    终于清醒过来的风间扬羽，忽地转过头，欲哭无泪地望向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思无益。
    虽然锅是自己的，但怒火还是可以拿出来烧一下别人的。
    “你是傻子么！就算没有权限，天舟玛安娜最基本的武装系统还是在的啊！”
    啊……这家伙，竟然脏话了……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明明看起来一直都是无精打采到不会发怒的……
    “你手上拿着的可是‘伊修塔尔之怒’！是‘伊修塔尔之怒’！”
    风，在耳边喧嚣，连带和，那嘈杂的声音。
    以及，同样嘈杂的怒火。
    “不用两遍，我听得清！”
    或许是因为两股火焰相互之间的撞击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反应，风间扬羽忽得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或者更确切地，担忧。担忧，那里是不是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的……
    这次，真的是还没开饭就先把主人家的碗筷给摔了……
    重新低头的那一刻，风间扬羽感受到了，仿佛整片大地，都在脚下颤抖！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脚下延绵，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出现在那大地之上的，横亘于天舟玛安娜与钢壳都市雷吉奥斯之间的，是一道，巨大的沟壑。
    大到光凭肉眼，都可以在云雾缭绕的高空，清晰地看到它的存在。
    而且，更要命的是，它还在，不断扩大……
    若是风间扬羽知道，在数千年之后，每当雷吉奥斯的孩子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从那巨剑般的城门之上指着这道深渊般的沟壑问起起源之时，被回答的是“神不心手抖了下”这样的答案的话，不晓得，他会不会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呢？
    但无论将来有没有，此时此刻，估计他是一丁半点都没有的。
    “听清有个屁用，你得听懂！那是‘伊修塔尔之怒’，是终极武器！就像是一张好的弓，就算你不用箭，只要弓弦一振，也会有鸟掉下来啊！这下完蛋了！又要去见那个恶魔了……真是的！真是的！”
    那只鸟一定是以前被人用箭射下来过……这是风间扬羽的第一反应。
    “你以为是武侠么……还摘叶飞花，气劲伤人……”
    不过，当风间扬羽亲眼看清楚地面上的场景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或许，自己真的来到了气劲伤人的武侠世界，只是，这起劲，不是由人而发，而是，来自天舟玛安娜。
    即使没有装弹，即使只是靠着发射器震荡的余波，即使只是一个菜鸟随手一箭，竟然，就这样，把大地，撕裂了开来……
    话锋一转，却忽然有着不找头绪地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有很多场景，明明没有经历过，却感觉似曾相识，甚至，有时候，你可以提前知晓你从来未进去过的场景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精确预知下面几秒种所要发生的事情？”
    仿佛，有一道电流从自己脚底窜上来，风间扬羽忽然呆住了。场景预知和预言未来这些事件，他经常遇到，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以后，而且，他也曾经询问过身边的其他步入青春期的孩子，发现许多人都和自己有相似的经历，从迷茫的熟悉感，到精确预言，根据主体不同，强弱也会不一样。虽然那些所谓的专家总是用所谓的“既视感”或者“大脑皮层放电”来解释这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很难有理论来解释预知未来的情况。想到这里，风间扬羽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有熊熊火焰燃烧着，对于未知的渴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殇惊异地看着面前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的少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其实，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你自己经历过的。”
    看到风间扬羽眼中闪过的疑惑，殇继续道，“这，又得唠叨一下生命的结构了。生命的存在，分为肉体，位格，以及本源灵魂三部分。”
    “位格和本源灵魂？”风间扬羽觉得现在自己脑子有点乱。
    “是的。肉体我就不解释了，先来本源灵魂，本源灵魂是一种生命最本质的存在形式，它不局限于某些次元，或者，至少以我们只能推演到肉体所在次元最多高两层的情况而言，我们发现不了本源灵魂的局限性。你可以把它当做更高次元的存在。”殇一边解释着，一边手指微微动了下，空中那悬浮着的薄膜中，忽然出现一股实质般的蛇状物，它蜿蜒腾挪，从一个个半透明的圆球中间穿过，最后又折回来，首尾交接，形成一道闭合的回路，堪堪把所有圆球包括他们中间的次元缝隙串联起来。
    “这……就是本源灵魂？”风间扬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只是我这样表达罢了，实际上，他可不局限于比我们更高一层的次元。它无处不在，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次元，最后连成一体。而每一段处于特定次元中的本源灵魂，就是我们所理解的一般性的灵魂。”
    “轰！”脑袋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响，风间扬羽忽然感觉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口中喃喃道，“所以，我们所经历的预言未来，其实就是因为灵魂间本来就是相邻的，然后把本源灵魂在另一个次元中经历过的东西传递过来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正当风间扬羽以为自己领悟到新世界时，殇却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回答，他一边苦笑着，一边解释道，“我们并不知晓时间轴的存在状态，因为我们局限于这个次元，即使依靠推理，可以了解更高一层的次元，甚至依靠这些推理的结果窥探高两级的次元，但我们却无法窥探更高了。”
    风间扬羽点了点头，的确，就像自己可以从一些确定的条件预估出一个数值的范围是0.1到0.5，然后用几个这样的不确定范围推断更加不确定的范围，比如0.001到0.0125，但，再下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需要几个这样不确定的数字来推断更下面的范围。这样的推论，毫无意义。
    “所以，我们也无法知道时间轴到底是更高的某个渗透入每一个次元的轴还是独立于所有空间次元的一个全新的轴。”风间扬羽从沉思中抬起头，忽然有些失地问道，“对吧？”
    “你的悟性很好。”殇点了点头，“所以，要不就是信息，从相同等级的次元经由本源灵魂传递过来，要么，就是因为时间轴是一个闭合的环，而我们的本源灵魂一直在这个环上运动，周而复始。而我们所见到的信息，就是本源灵魂上残留的印记。”
    “可是，难道本源灵魂每一次都是沿着相同的历史运转的么，那得多无趣。而且，许多事物不都是概率性的么，每一次，都一样是不一样的吧？”
    --------------------------
    “所谓生存就是把所有威胁到自己的因素从身边踢开。就像，这样！”
    “喂喂，你，不会……”
    呃……明明知道身体弱不禁风到这种程度的话，就应该好好地扮演一个文静女孩的角色啊……踢一脚就倒这种属性，可不能算作萌点来卖的吧……
    靠近。
    警惕。
    远离。
    放松。
    再靠近。
    再警惕。
    重新远离。
    重新放松。
    喂喂，你真是闹哪样啊……
    不不不，要冷静要冷静，
    急急如律令，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
    “跟我来！”
    不容分，一把拉出。
    “呃……”
    “嚯啦，精明，可不能这样对待客人哦~”
    “知道啦~我会好好照顾大哥哥的！”
    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依旧很不放心的目光，微笑地点头致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别人这问题之前，不是应该先回答下自己的理由么？”
    “”
    “吧，你想要什么？”
    “哈？”
    “哈你个头啊，作为不出卖我们的条件，你想要很什么？”
    “……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这样的家伙么……”
    ------------------------
    “啊，不好意思，一不心忘记了你的存在了呢”
    “唔……什么话嘛……明明看起来那么有礼貌，意外地竟然是刻薄的女孩子呢……呜呜呜，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都是坏人……”
    “竟然，被当做坏人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吧……就算是深受打击也不为过吧”
    -------------------------
    “请你务必好好照顾她”
    这话语，这语气，就和她母亲临终前的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