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挑战者

    卧蚕眉。
    铜铃眼。
    樱桃嘴琼脂鼻。
    明明，是还算精致的五官，明明，若是分开的，应该是还算不错的模样。
    可是，正是当这样不错而富有个性的五官，组合到一起的时候，一几位怪异的脸，就诞生了。
    与其是丑陋，不如是太过个性，或许来的更为在准确一些。
    不需要赞美，也不需要认同，这张太过个性的脸，就这样，自顾自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没有遮掩，也毫不避讳，将自己的存在，连同制作者的心情，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可是本候花了整整三年时间，精心雕琢打磨的机械女神，就算仅仅只是瞻仰其容颜，都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那么，就心怀感恩地去死吧，杂碎！”
    或许是因为被取笑了的缘故，王爵那张原本就狰狞的脸上，忽地染上了一抹浓重的绛紫色。
    将风间扬羽的眼眸，都染成了一片黯淡。
    而且，这黯淡，还在持续扩张。
    在一瞬间，就化作了，巨大的阴影。
    当头照下。
    虽然是模仿了某人的身体比例，虽然是这样出色到无论从那个角度观赏都已经完美无瑕的身姿，但果然，在被恶作剧般巨大化了之后，即使仅仅是那纤细的手臂，也足以将风间扬羽碾成粉末。
    更何况，那手臂，还忽地分裂成了三对？！
    已经没有时间嘲笑了，不，或许，这本是发自内心的欢笑。
    毕竟，并不是带着恶意的呢，而是因为有趣和喜悦而诞生的笑容。
    即使这种笑容，在某人眼中看来，应该大卸八块，然后碎尸万段。
    阴厉的眸，紧紧地眯了起来，望向那道，朝后急退的银白身影，十指跳动间，无形的丝线，仿佛链接着彼此的灵魂一般，轻轻地，颤动着。
    将他的意志，将他的情感，将他的思绪，紧紧地包裹着，传递到了那道巨大的身影之上。
    然后，连同那猛烈的杀意一起，一直涌向，那巨石般下的铁拳。
    空气，在一瞬间阻塞。
    巨大的风压，仿佛一面面看不见的障，倏而间从四面八方迫来。
    前后左右，外加上方的两重，六只拳头，就这样凄厉的呼啸着，朝着风间扬羽砸下。
    明明，是那么秀气的拳头啊，为何，带着如此凛冽的杀意。
    凛冽到，甚至要连同本尊一起，都给狠狠碾碎。
    黑暗，忽地从天而降。
    不是拳影，而是一道，漆黑如墨的，华丽机甲。
    明明是那么地熟悉，明明已经乘坐了不知多少次，可是当它以这样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风间扬羽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恍惚，
    一瞬间地，痴呆，甚至是连闪躲都已经遗忘。
    风间扬羽，就这样，径直地被笼罩在了，那道黑暗之下，恍如一个孩子，躲进了夜色的庇护之中。
    即使是最敏锐的追猎者，也在此时此刻，迷失。
    于是，缓下来了，那六只巨大的拳头。
    改变方向，轰入地面。
    “轰隆隆！”
    一阵巨响，烟尘漫天。
    地面，仿佛地震一般，剧烈地震颤起来。
    虽然很清楚地，没有砸到自己，也没有砸到，自己头顶的那漆黑创斗者，但地面传来的余波，依旧让风间扬羽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一拳的威力。
    抬首间，斜阳缱绻，慢慢地吹散那碍眼的烟尘。
    然后，照耀出了，那恍如石柱般茕茕独立的，擂台。
    而擂台的四周，则是紧密地连接成一圈的，巨大陨坑。
    只有那密集的指印，在诉着，它们真正的由来。
    仅仅，只是一（liu）拳。
    擂台崩塌。
    风间扬羽，一脸惊愕地望向望向王爵，望向那张，忽然微笑起来的脸庞。
    “所以，到最后还是你自己登场和我较量么？”
    淡淡地着，王爵的脸上，露出一丝初见时的从容，与自信。
    “虽然招亲的规则中没有允不允许，但正合我意，今天就让你知道，这天下，只有本候才是配得上你的男人！”
    微眯的眸子，忽地燃起熊熊烈焰。
    那是，以灵魂为燃料，激荡于自信的灯芯之上的，火焰。
    “不要误会，我没有理由必须要和你动手，因为，你已经输了。”
    淡淡的声音，伴着，那熟悉的清冷，从头顶传来。
    手臂轻放，蜂窝状的防护罩迅速散去，黑色的创斗者，一步跨出，径直挡在了风间扬羽面前。
    “那么，你是来阻止本候杀这子的？”
    火焰，忽地上窜，在一瞬间，扩大了数倍。
    是因为，那名为嫉妒的灯芯的缘故么？
    “你难道输了比武不够，还要输了你们王家的脸面么？”
    低头。
    是顷刻间的，沉默。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拿出火焰中，急速跳跃着。
    然后，终于渐渐熄灭。
    仰头间，紧眯的眼眸，狠狠地剐向风间扬羽，带着，恍如实质般的怨毒。
    “你记着，你是本候的，我一定会把你，赢回来！”
    冷哼一声，王爵也不多话，纵身一跃，便到那巨大的机械女神肩上。
    “等下！”
    被，叫住了。
    回眸间，有一缕名为希望的光，忽地照亮了怨毒的黑暗。
    继而，直直地投向那黑色创斗者，仿佛是要穿过那厚厚的装甲，一直，照射到里面一般。
    “顺便一句，如果你的女神是以某人作为原型塑造的话，麻烦下次用心一点。不然，就算再怎么不介意自己的外表，看到这样的存在，也会令人感到不快的。”
    “呃……”
    一瞬间地，寂静。
    王爵微微一呆，旋即，便被那山呼海啸般的笑声惊醒。
    咬牙间，机械女神双腿微曲，“轰”地一声，便冲入云霄之中。
    也不知，是去向了何处。
    风间扬羽，呆呆地望着，忽地后颈一凉。
    一只巨大的钢铁手臂，一把将他抓起，提到面前。
    操作舱，缓缓打开，露出一道久违的身影。
    火焰一般的长发，鲜血一般的眸子，一如初见时那般，美得让人迷醉。
    果然，是她么……
    风间扬羽的嘴角，忽地勾起一丝温暖的微笑。
    话锋一转，却忽然有着不找头绪地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有很多场景，明明没有经历过，却感觉似曾相识，甚至，有时候，你可以提前知晓你从来未进去过的场景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精确预知下面几秒种所要发生的事情？”
    仿佛，有一道电流从自己脚底窜上来，风间扬羽忽然呆住了。场景预知和预言未来这些事件，他经常遇到，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以后，而且，他也曾经询问过身边的其他步入青春期的孩子，发现许多人都和自己有相似的经历，从迷茫的熟悉感，到精确预言，根据主体不同，强弱也会不一样。虽然那些所谓的专家总是用所谓的“既视感”或者“大脑皮层放电”来解释这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很难有理论来解释预知未来的情况。想到这里，风间扬羽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有熊熊火焰燃烧着，对于未知的渴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殇惊异地看着面前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的少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其实，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你自己经历过的。”
    看到风间扬羽眼中闪过的疑惑，殇继续道，“这，又得唠叨一下生命的结构了。生命的存在，分为肉体，位格，以及本源灵魂三部分。”
    “位格和本源灵魂？”风间扬羽觉得现在自己脑子有点乱。
    “是的。肉体我就不解释了，先来本源灵魂，本源灵魂是一种生命最本质的存在形式，它不局限于某些次元，或者，至少以我们只能推演到肉体所在次元最多高两层的情况而言，我们发现不了本源灵魂的局限性。你可以把它当做更高次元的存在。”殇一边解释着，一边手指微微动了下，空中那悬浮着的薄膜中，忽然出现一股实质般的蛇状物，它蜿蜒腾挪，从一个个半透明的圆球中间穿过，最后又折回来，首尾交接，形成一道闭合的回路，堪堪把所有圆球包括他们中间的次元缝隙串联起来。
    “这……就是本源灵魂？”风间扬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只是我这样表达罢了，实际上，他可不局限于比我们更高一层的次元。它无处不在，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次元，最后连成一体。而每一段处于特定次元中的本源灵魂，就是我们所理解的一般性的灵魂。”
    “轰！”脑袋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响，风间扬羽忽然感觉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口中喃喃道，“所以，我们所经历的预言未来，其实就是因为灵魂间本来就是相邻的，然后把本源灵魂在另一个次元中经历过的东西传递过来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正当风间扬羽以为自己领悟到新世界时，殇却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回答，他一边苦笑着，一边解释道，“我们并不知晓时间轴的存在状态，因为我们局限于这个次元，即使依靠推理，可以了解更高一层的次元，甚至依靠这些推理的结果窥探高两级的次元，但我们却无法窥探更高了。”
    风间扬羽点了点头，的确，就像自己可以从一些确定的条件预估出一个数值的范围是0.1到0.5，然后用几个这样的不确定范围推断更加不确定的范围，比如0.001到0.0125，但，再下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需要几个这样不确定的数字来推断更下面的范围。这样的推论，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