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谁而死

    蜡烛在夜风中不断地摇摆，一名老人与年幼的少年相对盘坐，两人闭口不语，只有夜风的低语在耳边徘徊。
    夏洛已经记不清这三年来，像这样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多少次，白天的夫子似乎总是在忙乎些什么，直到晚上夫子才有时间抽空教导自己。
    但是今天夏洛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是夫子更加苍老了吗？还是‘封印’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夏洛无法得知夫子心底里在想些什么。
    半刻后，眼前的老人终于开口打破宁静，沙哑的声音相比三年前更加憔悴。
    “老夫的提议，你想清楚了吗？”他得很缓慢，但无比地凝重。
    夏洛点了点头，在这两年间他早已做出了决定，坚定的眼神望向夫子。
    “我...决定了...”尽管这名看起来不过九岁的少年，模糊地咬着尚未熟悉的语言，但声音里却充满着决意。
    夫子叹了口气，像是放下心里的负担，又像是为眼前的少年感到悲哀。为了避开少年的目光，他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色，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老夫能问为什么吗...？”良久后，他转过头望向夏洛，“老实，尽管你看起来很年幼，但是你所表现出的决意，一点也不像个九岁多的少年”
    ...原因吗？在这数十年以来，他不断地寻找着这个答案，而今天他终于有机会出口。
    “因为我想...”
    “我想为了谁而死...”
    ......
    元素的倒流宛如千万的细针在血管里流动，疼痛的感觉不停地冲击着夏洛的大脑。他只有不停地咬紧牙关，警告着自己要保持意识，除此之外他只能静静地等待。
    “原来...每到月噬...都要经历这种恐怖的痛觉吗...？”他不由得苦笑。
    【当五行轮回决开始逆行时，原本分散在你身躯内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细胞内的元素，都会如同发疯一样往你的胸前涌去】
    仿佛回到七年前，夫子用无比沉重的语气警告着夏洛。
    他艰辛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无数的七彩点点细光从身体的每一个角开始移动进入到自己的经脉中，一旦进入经脉后这些点点细光逐渐消失，转变成金红色的液体沿着经脉流向胸前的五行之环。
    由眼下脸至颈部，或由手背至手臂，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流动着金红色的液体，仿佛整个身躯沿着经脉的位置刻上一层金红色的刻纹。
    【原本分散在你身躯内每一处已转化成功的五行元素，它们会开始逆流，重新由五行元素转化回‘妖火’。接着它们会开始燃烧你的经脉，每一处，每一刻...】
    冷汗不停地冒出，夏洛不得不闭上眼睛，去感受着力量不断地涌出，去承受着这七年间所累积着‘妖火’所带来的无尽痛苦。
    如果不是两世为人，自己恐怕没有多余的精神力支撑着自己，他不由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因为穿越了所才精神力才如此强大？
    可惜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等到‘妖火’在胸前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它们的意识会恢复过来，开始吞噬你身躯下剩余的五行元素...】
    噗呲，一口鲜血吐出，体内的金红色仿佛苏醒过来般，不断地冲击着夏洛体内的每一寸毛孔，每一根血管。
    灼热的感觉从体内散出，所有的经脉宛如着了火般，体内的所有水分一瞬间被抽空。
    【你要知道...‘人’是无法承载‘妖火’的...】
    意识不断地被吞噬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旦五行轮回决开始逆行...】
    夏洛开始无法思考，甚至自己的名字都开始忘记。
    【...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停止...】
    整个大脑只剩下灰色的混乱，与不断冲击着大脑的痛觉。
    【‘妖火’会烧尽你每一滴血液...】
    体内的血液仿佛不复存在，身上每一块肌肉开始逐渐陷入麻痹。
    【会燃毁你每一寸经脉...】
    甚至连心脏是否正在跳动也无法得知。
    【即使你能奇迹般活下来...】
    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地稳住心神，不让自己我陷入无尽的疯狂。
    【你也只能永远地当个普通‘人’...】
    可能是无尽的痛觉，又可能是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无法施展任何的战技，包括西极的‘魔法’...】
    夏洛的意识开始消失，一切的知觉仿佛陷入寂静。
    【因为世间上的元素不会再为你所动，不再被你感受...】
    ...即便如此，你还愿意扩出性命吗？
    【恐怕神阶的强者也无法拯救你...因为他们无法匹敌‘妖火’...】
    “愿意。”
    【你永远只能做一名比普通人，更加普通的...】
    ...你会后悔吗？
    【‘人’。】
    “绝不后悔。”
    ......
    黑袍老者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以高阶的修为与多年的经验，他能感觉到夏洛体内以可怕的速度锐变中，甚至能用肉眼看见他身上的经脉闪耀着金红色的能量，若影若现地开始笼罩着整个身躯。无比高温的恐怖能量正在他的体内蓄力着，翻腾着。
    甚至乎连周围的空气也无比干涩。
    不能让眼前的少年再度变化下去！
    下定杀心的黑袍老者，反握着长枪，一个弓步施展便用尽全力地扔出长枪。龙啸的声音再度回荡在整片森林中。
    幻化为青龙的长枪毫无顾忌地奔向夏洛，意图贯穿与撕碎他的身躯。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长枪即将要贯穿夏洛时，在三米的距离前，幻化的青龙突然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支长枪无力地堕。
    咚地一声，长枪尖斜插在石砖上，毫无先兆地着起了火。
    老者见状不妙，立马虚空一抓，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低头一看，金红色的火焰依附在长枪上，诡异地舞动着，逐渐蚕食着。
    “‘妖火’？！”老者猛地一抬头，望向眼前的少年。
    夏洛安静地闭着眼，双手无力地垂下，毫无动静地站立在广场上。
    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是老者却感觉到夏洛的锐变马上就要完成，内心一万种声音疯狂地催促着他，必须要阻止夏洛。
    “神将降世！”他低声怒吼道，青色的能量由体内爆发出来，包含着自己的全身。
    能量逐渐开始幻化，一道越三米高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直至最后，那道能量所幻化的人影宛如神兵降世般威猛，身上的铠甲雕刻着数千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在天空中翱翔这。
    手握着一把缠绕着活物青龙的绝世长枪兵器，与老者的身影动作重合为一体。
    老者举起长枪直至夏洛，无尽的龙啸声震耳欲聋。
    一刹那，他消失不见。
    而下一秒，老者已经出现在夏洛面前，长枪尖已经近乎贴在夏洛的颈部。
    但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震惊，无比的恐怖。
    因为夏洛早已睁开眼睛。
    安静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