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堕天使与神之歌（十九）

    既然部长大人打算暗地里帮一把路西法，林映空就很有眼力地去添油加醋添砖加瓦了，恨不得一把火把耶和华烧得不淡定起来……
    咳咳，好吧，其实重点是他想看看热闹……
    故而在林映空的暗示下，那些追求路西法的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热情了。
    路西法受惯了追捧，又是个懒洋洋的性格，也随着他们围着自己打转儿，自己坐在那里打呵欠就是了，完全没有把这群“嗡嗡”叫的追求者赶走的意思。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魔王陛下就算是打个呵欠，也让人觉得美貌又迷人，偷拍的人不计其数。
    路西法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垂下眼帘，无趣地想——他家伙伴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完会啊……
    跟灵安全局几个部长、副部长开完例会之后，封容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就看到旁边的半开放休息室门口挤满了人，虽然井然有序的，谁也没出声也没推挤，但是看起来也是黑压压又密密麻麻的，封容当即就头疼了。
    “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封容不悦地道。
    见部长大人不高兴了，大家伙儿立刻一哄而散。
    封容对其他部长和副部长点点头，这才走进休息室里，把快懒成一滩泥的路西法给薅了起来，“走吧。”
    路西法又打了个呵欠，“忙完了？”
    封容不置可否，“回办公室吧。”
    路西法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跟在他后头走了。
    林映空见状，不动声色地和封容并肩走在了一块儿。
    再怎么看八卦，宣布主权还是要的……
    封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自家助手先生的动作，有点无语。
    回到总办公室之后，路西法直接就进封容的办公室里趴窝了，封容则是在外头和助理们话。
    然后耶和华又“不经意间”路过了，和蔼可亲地跟封容聊聊天话。
    封容：“……”
    夹在两个大佬中间，他也很方啊……
    可是这个时候想退出去，也退不出去了，封容只能故作淡定地应付着耶和华那些重要也不重要、不重要也有点料的话题。
    耶和华仿佛很随意地笑着道：“暗部长忙了这么多天，明天是周末，可否休息两天，顺带陪我出去转转？”
    封容嘴角一抽——他跟耶和华出去转转？想叫路西法就叫呗，这么婉转做什么？
    不过耶和华这是沉不住气了啊……
    封容心里一动，“明天吧，我陪您出去走走。”
    “嗯，”耶和华点点头，“人多热闹，叫上你的组员也行。”
    封容几乎快被耶和华的曲折委婉弄得想骂人了。
    两个都是当神的，能不能有一点神明的利索范儿了？！
    林映空在旁边看着，被封容这种“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对耶和华扔了一只哈士奇”的神色弄得乐到不行，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封容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好笑？”
    林映空努力板正了脸，“没有啊，我正在内心为部长你表达深切的同情。”
    封容懒得搭理他，回办公室里跟路西法明天要出门的事情了。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动了动，“真去啊？”
    封容直接问：“不敢？”
    路西法才不中封容的激将法呢，恹恹地道：“不怎么想搭理他……”
    封容觉得奇怪了，“你不想再和他聊聊了？”
    路西法一时半刻没话，神情郁郁寡欢。
    封容沉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如回去了？”
    假如真能想得通，让那些过去的事情如风般消散，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
    爱欲怨别离，这些东西都是沾上了就难撒手的东西。
    路西法垂下眼帘，像是在犹豫不定。
    封容耐心地等着他想明白。
    ——千千万万年这么执着着的答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路西法忽然惨笑一声，以手撑面，眼底充满自嘲的意味，“果然还是放不下，求不得……”
    他不是没试过封容过的办法，无视对其，冷漠而过，可终究……心有不甘！
    当年堕天之战，他从天穹之巅坠地狱，所见之处遍地魔火，荒芜污秽。
    跟着他高举反叛大旗的堕天使们纷纷惶恐不安，不知所措，路西法站在他们面前，坚而有力地高声道：
    “神已经将我们遗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新的神。”
    于是乎，光明之星在地狱重新绽放光辉，成为地狱的统治者，新的信仰支柱，他大权在握，和天之国分庭抗礼。
    路西法不是不曾想过率领大军杀回去，可是地狱的生活也没什么不美好的地方，路西法开始适应地狱，并且以此为家，和堕天使以及众魔族一起将地狱改造成他们最美好的家园，天堂的一切都在慢慢远离他们……
    在地狱里，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堕天使们不再被人排挤，不会被人侧目，他们可以理所应当地爱财，睡觉，享受乐趣，拥有人性的优点和缺点，而不单单是……一个冷冰冰的生命体。
    天使是上帝的士兵。
    天使军团是上帝曾经征战四方、和其他创世神一较高下的最强武器。
    他们不能有爱，不能有恨，他们虔诚地信仰上帝，将父神置于最高点，亲吻他的袍角，衷心为他洒尽最后一滴血。
    路西法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作为上帝创造的最完美的天使，他比任何人都狂热地崇拜着上帝，他以天国大天使长的身份守护着他眼中伟大的父神，是上帝最骄傲的光明之星。
    然而当他有了人性，耶和华是最先避开他的人——他斥责他傲慢，斥责他的不再无暇，并让他对弥撒亚低下骄傲的头颅。
    路西法愤怒且悲哀，伤心且怨恨，所以他剑指天国，试图用战争的火焰焚烧那片所谓的“净土”。
    ——不过是一片禁锢着他的土地。
    路西法以为自己会高兴的。
    可是不甘蚕食着他的心灵。
    为什么？
    凭什么？
    他想这么问，可是耶和华没有再给他机会了。
    而如今……
    耶和华亲自来找他了。
    在他几乎就要绝望死心的这一刻，曾经被他奉为心中骄阳的神明出现了。
    路西法几乎愤怒地想要咆哮，想要暴怒，想要揪着他将他打倒在地。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耶和华，于汝而言，吾……究竟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