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1章 毁掉它

    他举目四望，满眼皆是茫然。
    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自己该往何处而去。
    他听见一阵啜泣声。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第二十二任神官夫人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正是当值的顾氏子弟之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角里，声地哭着，微弱的灯光下，他半边脸上全是被火撩起的血泡子。
    皮肉分离，狰狞可怕。
    “娘，我疼，疼……”他哭着，趁人不注意，想往屋子里钻。
    却被那个顾氏子弟一把抓住，嫌弃地踹翻在地上，骂道：“没用的杂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敢放火烧房子，怎么没烧死你！”
    男孩吃痛，大哭起来。
    屋里传出一声暴躁的哭喊：“都去死！”
    然后仆妇们叫了起来：“快拉住她，快拉住她，别让她死了……”
    男孩更着急了，拼命挣扎着往里跑，被顾氏子弟拉住，又是一通胖揍。
    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戾气油然而生。
    顾漪澜从角里跃出，长袖一挥，顾氏子弟惨叫一声，宛若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院墙。
    被救下来的男孩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个字都不出来。
    有仆妇闻声从内赶出，顾漪澜正想继续杀人，却觉得头突然剧痛起来，痛到几乎要分裂。
    他踉跄着离开，随意找到一个僻静的角，缩进去，背脊紧紧靠着墙，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
    每当疼痛来临，他就死命地抓自己双腿，哪怕就是指尖掐入肌肉之中，他也绝不松手。
    疼痛一阵更比一阵强烈，他终于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一个男孩走过来，心翼翼地用棍子戳戳他，然后摸一摸他的额头，又离开。
    过不多时，男孩端了一个破碗过来，给他喂水。
    甘甜的井水慰藉了干涸的咽喉，顾漪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
    他被吓了一跳，对方也被吓了一跳。
    二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动弹。
    “谁让你给我水的？”顾漪澜的目光到对方的破碗上。
    男孩飞快地将碗藏到身后，口齿不清：“神仙，神仙……”
    他是在，顾漪澜长得这样漂亮，一定是神仙。
    顾漪澜微微笑了，笑容里颇多寂寞无奈凄凉：“你娘呢？”
    男孩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从伤口上滚时，盐分刺激他直打战。
    顾漪澜道：“昨天为何要放火烧屋？”
    “想救她。”男孩道。
    顾漪澜掀开裤腿，只见之前被他掐伤的腿伤已经渐渐愈合。
    他便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迎着晨光，以一种决然的方式道：“既然放了第一把火，何不接着放第二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全烧了？”男孩大吃一惊：“可是……”
    顾漪澜微微笑着，笑容纯真高雅：“这里是造就万恶的源，毁掉它，就干净了。”
    他牵着男孩往前走：“来，咱们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