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臂之力

    又去了之前那家茶坊。
    唐煜脸色沉沉。
    进去茶坊，行到楼梯口，宁绾把正要迈步上梯子的唐煜拽了下来。
    ，“你在楼下等我。”
    唐煜冷哼，“凭什么我要在楼下等你，这二楼又不是你家的，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你要上去，那你上去吧，我们在楼下喝茶也是一样的。”宁绾转身要走。
    “嘿，你这人。”唐煜气得跳脚，瞧着宁绾没有松口的意思，只能委屈道，“行，你去，你上去，我在下面等你，这可以了吧。”
    “嗯，等着。”
    宁绾没看唐煜，拎着长裙就上了台阶。
    唐煜甩袖走开之后，王杨迈步跟上宁绾。
    据之前的事情来看，王杨自觉宁家大姐不简单。
    然后，宁家大姐一介女流竟堂而皇之的找他，他觉行事荒唐。
    但听了那句，“怎会只是个的经承”，再联想之前宁绾对宋知府的态度后，他只觉胆大，不觉荒唐。
    似乎，有些明白宁大姐的打算。
    却也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就是宁大姐的打算。
    毕竟，宁大姐虽是宁国公府的大姐，到底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子，不懂得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应该不会想那么多，那么大。
    再了，宁家大姐只是个不受宠的大姐，声名在外，也不过是假象。
    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没有人会帮她，仅凭她的一己之力，是做不成的。
    想得越多，王杨越觉得自己可笑。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孩身上。
    他做不了的，这个女孩更做不了。
    那知府无能是无能，可耐不住人家上头有人罩着。
    他，他还是不要妄想了。
    王杨苦笑一声，略显黯然。
    “二位客官，请用。”二端上酒菜，弓身退了出去。
    “王大人是经承，不知掌管哪房？”宁绾倒了一杯酒，递到王杨面前。
    王杨心里一紧。
    开门见山，毫不客套。
    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
    “兵房，掌兵差，治安。”他如实。
    “兵房与刑房倒是隔得近。”
    兵房，刑房？
    刑房做什么？
    王杨还没想明白，宁绾已经转开了话锋。
    她幽幽道，“听知府大人病了，不知是为何？”
    王杨心道，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的身份高贵，把人压得死死的，还不是因为你们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人头地。
    一会儿国公府，一会儿太后，一会儿私盐，就他家大人那个胆量，能不被吓坏么？
    “官，该是堂堂正正，不偏不倚，今日之事，莫只是口头之争，就算是真的，知府大人的唯唯诺诺，也委实离谱。”
    宁绾哂笑着道，“一人一，他也一，一人二，他也二，看似两边不得罪，却也是两边不得好，比人云亦云更可恨。”
    王杨点头，这个倒是得没错。
    他家大人只想着谁也不要得罪，所以谁都没敢得罪，但最后看来，确实是两边都没有得到好。
    “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杨问。
    “宋知府走马上任，可是顶着神断的称号，如今，连这等事都做不好，难不成这神断是瘟神？”宁绾笑了，“既然是瘟神，有什么资格坐镇一方，是想留他祸害一方百姓吗？”
    这个意思，是要摘了他家大人的乌纱帽？
    果真，是要断了他家大人的前程。
    王杨盯着戴了幂篱的女子。
    幂篱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看不出喜怒哀乐。
    只听声音的话，感觉她的话只是孩子间的一句笑谈。
    “我没有在笑。”宁绾轻笑一声，摘下了幂篱。
    是啊，她在笑，却不是在笑。
    不，她只是传出了笑声，却没有笑。
    面容紧绷，哪里有半分笑容。
    “其实，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出这话，王杨悔得想打自己的嘴巴，他怎么能一无是处呢，这要是被听了去，又该是一顿板子。
    还好对面坐着的女子并不在意他的是一无是处还是别的。
    她只认真听着他话，或许，是在等待他余下的话。
    他接着，“自打大人上任以来，洛城政治清明，并无冤案惨案，大人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宁绾嗤笑，“洛城有文国公府在，政治清明算不得你家大人的功劳。造福了一方百姓？王大人既然如此爱戴你家大人，那我无话可，先告辞了。”
    宁绾不是故作矫情，抓起幂篱就往屋外走。
    王杨一愣，不是她找来的他吗？
    不是她先提起的吗？
    不是应该是她起他家大人的种种不是，然后拜托他和她一并踢他家大人下马吗？
    怎么，话还没完，她就要走了？
    真走呀。
    都走到门边了。
    王杨感觉，只要走出了这道门，她是不会回头的。
    “大姐留步。”他慌张的站起身道。
    宁绾回过头，“王大人婆婆妈妈，我不甚喜欢。”
    是啊，王杨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君子。
    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能爱憎分明，无所畏惧。
    他堂堂七尺男儿还犹犹豫豫，等着人家求他。
    “大姐得是。”王杨正色一拜，道，“大姐请先坐。”
    这回坐下，王杨也不违心的话了。
    他道，“王木家境贫寒，十年寒窗苦读才得功名傍身，以为自此能够摆脱食不果腹的苦日子，让一家老过点好日子……”
    王杨，字木，洛城人士。
    为人直率，深谙为政之道，颇得洛城上任知府赏识，擢升为经历司经历，官拜正八品，假以时日，有望成为洛城同知，与知府共同处理洛城事务。
    势头正盛，不过是时间问题。
    哪知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姓宋的知府一来，上任知府卷起被褥走人。
    不仅如此，姓宋的知府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以他和上任知府私下关系不错为理由，贬他为从九品照磨……
    后来，因为劝姓宋的知府不要胡作非为，被赏了一顿板子，变为了无品的经承。
    “实不相瞒，知府大人一无为官才干，二不懂得爱惜子民，不适合为官。”王杨。
    宁绾这回是真笑了，“既然不适合为官，那就让他不为官啊。”
    “大姐，这……”王杨语塞。
    不愧是姐弟，宁大姐和刚才那位公子在脾性上倒是像得很。
    不让他为官？
    他也想撵走那个姓宋的，不让那姓宋的为官。
    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他着实是做不到啊。
    要是行，他早就上了。
    他不了吗，他出身贫寒，无人照拂……
    “一棍子打不死，那就多打几棍子。”宁绾，“打不死他，疼也得让他疼死。”
    王杨好像又明白了宁绾的意思，可他还是，“望大姐明示。”
    宁绾笑道，“明示没有，你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不行，我自当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