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狭路相逢

    陆锦棠闻言微微一愣。
    “婢子前两日远远瞧见三少爷，还是那半旧不新的长衫直缀，夫人若是连新衣服都没有为三少爷准备，就更不用读书习字的东西了。”葵怯怯的道。
    她一面，还一面打量陆锦棠的脸色。
    半晌，陆锦棠微微点头，“我只顾忙着爹爹的书房，你的这些，我还真是给忽略了。”
    芭蕉瞪了葵一眼，暗暗怨怪自己想的少了。
    “让他们采买的时候……”陆锦棠的话没完，又被葵打断。
    “二姐从没亲自为三少爷采买过东西，以往二姐手里没钱，自己买胭脂水粉都紧巴巴的，也就不了。如今二姐手头宽裕了，再送钱财反而少了诚意。二姐若是当真希望与三少爷和好，倒不如精挑细选，亲自为三少爷买些东西来。”葵缓缓道，“东西不在贵贱，反而是二姐的这份用心程度，会叫三少爷心里暖呼呼的。”
    陆锦棠长长哦了一声，“这我也没想到，你是有心了。”
    芭蕉暗暗着急，这些点子她怎么没想到？若是她在姐面前出了，还有葵什么事儿？姐日后就会更倚重她了！
    现在可好，葵刚失了宠，又巴巴的得到出谋划策的机会！
    “今日书房还有什么事儿么？”陆锦棠问道。
    芭蕉连忙摇头，“没有要紧的事儿了，零碎的活儿也都请示过姐了。”
    搬家是个挺累人的活儿，特别是书房这种地方，一件不起眼的东西，不定就是什么珍稀的古玩珍品。一本不起眼的书可能就是孤本藏书，大意不得。
    “芭蕉，你留在书房盯着，我去街上逛逛，看给山买些什么来。”陆锦棠道。
    芭蕉一怔，书房的事儿是要紧，也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盯着，“可是姐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呐？”
    “芭蕉姐姐不必担心，姐不过是去买些文房用品，这点事儿，我还伺候的来！”葵喜上眉梢，眼角的泪痕还没干，她就笑眯眯的扶着陆锦棠的手往外走了。
    陆锦棠深深看了葵一眼，“你好像很积极呀？”
    “伺候姐，哪能不积极？”葵立即扬起笑脸。
    陆锦棠嗯了一声，“晾了你这么几日，看来你也是心急了。”
    她的又轻又快，葵没听清。
    “娘子什么？”
    陆锦棠却只是笑了笑，“备车吧。”
    朝晖街是一条专门卖文房用品的街市，才子墨客没事儿就喜欢在这儿溜达。
    姑娘们没事儿也往这儿溜。
    虽然这里没什么胭脂水粉铺子，也没有金银首饰。但这里有俊俏郎君呀！
    故作文雅的看看字画，挑挑纸张，不定就能邂逅一个容貌俱佳，有又文采的青年才俊，再谱写一段爱情故事……
    是以陆锦棠在朝晖街逛的时候，也并不怎么显眼。
    看她的青年才俊倒是不少，只是她不解风情的只知道看纸张墨宝。
    “前头那家文芳斋口碑不错，据好些大官都是在文芳斋订书纸。”葵扶着陆锦棠的手道。
    陆锦棠没理会她，仍旧不紧不慢的一个铺子挨一个铺子的看。
    上次在梧桐苑里，看山写的字，字倒是漂亮的很，就是那纸太糙了，墨也不是好墨，字迹氤氲的厉害。若是山的字，写在上好的宣纸上，一定更漂亮。
    陆锦棠瞧着店铺里的纸，怎么都不满意。
    古代的纸，和现代工艺做出来的，还是没法儿比呀。
    她爷爷用宣纸就很挑剔的。
    进了葵的文芳斋，看过了铺面上铺排的纸张，和其他店里看过的也没什么区别。
    “爷，这上好的宣城贡纸，只剩这么几扎了，您要的太急……”
    陆锦棠寻声看去。
    那二手上捧着的宣纸立时叫她眼前一亮，这才叫上乘！
    纸面干净，莹莹有柔和的光，响声绵而不脆，白中还透着柔和的奶黄色。
    “这纸我要了！”陆锦棠指着二手上的纸道。
    二怔怔抬头，“这位姐，不好意思，这纸已经有客官订下了。”
    “不是还没有买走么？既然没买走，那就可以竞价，我出一倍的价钱买！”陆锦棠淡声道。
    “啊……这……”二为难的看着雅间里头的客人。
    雅间门口垂着帘子，陆锦棠没瞧见里头的人，只听有人轻笑了一声。
    “里头的客官，这纸我甚是喜欢，且是要拿来送给我至亲之人，聊表心意。还望客官您能割爱。”陆锦棠诚恳道。
    里头的人没话，那二看起来十分为难。
    “这位姐，要不您再等等，用不了十天，就有新的纸送来，跟宣城纸一样的品质，丝毫不差！”
    陆锦棠摇了摇头，“客官若是不肯割爱，不如我们一人买下一半，如何？”
    她主动做出让步，想来那人也该同意了吧？不就是几扎纸么？
    “可以全都给姐。”里头的人忽而沉声道。
    陆锦棠微微一愣。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锦棠眯了眯眼，这人的声音故意放的很低沉，可她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之感。
    “姐不进来话么？看来姐也不是那么想买这纸，那便罢了，都给我装上车……”
    陆锦棠提步走向雅间，是骡子是马，她也要瞧瞧。
    挑开雅间的帘子，她就愣住了。
    “给谁买纸呢？买这么上好的纸张？”雅间里坐在桌旁的男人，啜饮着茶水。
    陆锦棠皱了皱眉，“不知岐王世子在此，打搅了。那纸您能割爱么？”
    “陆二姐不坐下话么？”秦致远挑眉看着她。
    陆锦棠摇头，“不必了，我去别处寻纸。”
    “这般品质的宣城贡纸，除了文芳斋，别处可没有。”秦致远笑眯眯道。
    “那我便退而求其次吧。”完，她转身要走。
    “青桐，关门。”秦致远突然喝道。
    站在门口的陆锦棠，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就被门口立着的随从推了一把。
    砰的一声，门从外头关上。
    葵被关在了外头。
    屋里只剩下陆锦棠和似笑非笑看她的岐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