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糖葫芦和蜜饯

    “婉？！”东陵翕然看着被搀扶进来虚弱的人儿惊喜地唤道，她快走了两步到她面前，婉脸上毫无血色，东陵翕然看着浑身都是血的她，心疼地皱起了眉。
    “...姐...”婉坚持到了东陵府，见到自家姐后，终于放下心来，闭上沉重的眼睛昏睡了过去。
    待婉再次醒来，那是三天后的事了，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屋顶，这是她平日里的住处，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饭香，再看向身旁忙里忙外的东陵翕然，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婉！你醒啦！”东陵翕然咧开嘴笑着，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摸了摸她的额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烧啦！快把粥喝了吧！你都睡三天了！”
    随后东陵翕然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呼了呼气，送到了婉的嘴边。
    婉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热粥，强忍着的眼泪还是了下来，“姐，怎能让您伺候我呢！我只是个奴婢..”
    “别胡！对我而言，你是我的妹妹。”东陵翕然佯做生气的样子道，那日她看见婉身上的伤口后，整个人都慌了神，这么瘦弱的孩子当时得是多么的绝望？
    “姐，您真好..”婉吸了吸鼻子道，这是她心里话，真想对着东陵翕然叫一声娘，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快吃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集市上吃比糖果还好吃的东西！”东陵翕然道。
    婉重重的点了点头，硬是把满满一碗粥都塞进了嘴里。
    过了几日，婉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东陵翕然上集市逛逛，集市里热闹的场面，她从未体验过，时候只能偷偷跑出来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是满满的羡慕，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亲自体验一下了！
    “姐，您看我头上戴的行吗？会不会太花哨了？”婉今日特意在头上别了一朵红花，她有些害羞地面朝东陵翕然问道。
    “不花哨！不过这里好像有点空啊..”东陵翕然认真地观察着婉的发髻，然后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步摇，插进了婉的发间，“嗯..这样更好看了！”
    “姐..婉怎能戴您的东西呢！”婉慌张地就要取下那步摇。
    “诶，别！你戴着好看！”东陵翕然摁住婉的手道，“你回头看看！”
    婉有些惶恐，但还是听话的转过了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来她也可以很漂亮。
    “走吧，臭美猴！”东陵翕然点了点她的额头完就快速的跑出了门
    “哎呀姐您欺负我！”婉羞红了脸跺着脚追着东陵翕然喊道。
    二人就这样欢喜的出了门。
    到了集市，东陵翕然拉着婉的手就熟络的找到卖冰糖葫芦的人。
    “老板，来两串冰糖葫芦！”东陵翕然掏出了铜板道。
    “好嘞！您看看这两串行不！”扛着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每条皱纹似乎都在微笑，挑了两串冰糖葫芦递给东陵翕然。
    “好！就它俩啦！”东陵翕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递给了婉一串，“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东陵翕然毫不顾忌形象的咬下一颗山楂道，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冰脆的糖衣内包裹着酸爽的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东陵翕然的味蕾，好似又回到了那年春天..那时青涩的二人，在他的秘密基地，就连风里都带着酸甜的味道。
    婉看东陵翕然那么沉醉的表情，也尝试着咬了一口，“嗯！！姐！这个真好吃！！”婉连连感叹道。
    东陵翕然看着婉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看到了那年的自己，她宠溺的拍了下婉的头。
    “还有更好吃的呢！”东陵翕然神秘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东陵翕然拉着婉跑进了一家蜜饯铺子，“老板！每个口味都来二两！”
    婉刚才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甜腻的味道，看着如此诱人的蜜饯，她眼睛都亮了，原来比糖果还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啊！
    东陵翕然打开包裹着蜜饯的牛皮纸，递到她面前，“诺！尝尝这个！”
    婉看着每个口味的都想吃，最后挑了一个桃子的送进了口中，竟是非常软糯的口感，还没嚼，就化在了自己嘴里。
    “真好吃！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啦！”婉闭着眼沉醉的道。随即在心里念叨着，死而无憾了！
    两人吃得有些撑，便到处逛了起来，这时，婉看见一处新奇的地方，她指着在那奋笔疾书的老人问道：“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东陵翕然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老人将站在他身前男人的话都记在了纸上，“那是代写书信的，专门帮那些不会写字的人，把他们想的话记下来，带给他们的家人。”
    “姐！我...我也想让他代我写封信！”婉听到后有些兴奋的请求道。
    “你有什么话想我就可以帮你写下来啊！”东陵翕然问道。
    “唔..姐..我..”婉撅着嘴支支吾吾的着。
    “好好好，走吧！还挺神秘的。”东陵翕然笑着摇了摇头便带着婉走了过去。
    婉等前面的男人拿着书信离开后，坐在了代写书信的老人面前。
    “姑娘，您要给谁带话啊？”这老人拿出新的宣纸，沾了沾墨水后问道。
    婉抬头看了眼东陵翕然，晃着她的胳膊撒着娇：“姐..”
    “好好好！那我先去那边看看，你完事过去找我。”东陵翕然撅着嘴有些不乐意，心想着婉还有什么秘密？但还是给她了自己的空间。
    “姐！”东陵翕然刚转过身，婉却站起来换道。
    “怎么啦？”东陵翕然问道。
    婉慌乱的摇了摇头，她只想再看看东陵翕然，哪怕一眼，“姐..您照顾好自己。”她攥着自己的衣襟，吞吐地着。
    “不是有你呢吗？好啦，你先弄，我等你。”东陵翕然笑着完就转身走远了。
    看着东陵翕然在不远处的身影，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滑，东陵翕然像是感觉到婉在注视着她，冲她摇了摇手。婉同样举起手臂晃了晃，想要笑，可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先生，那我现在可以吗？”她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问道。
    这老人点了点头，她便心翼翼地开了口。
    东陵翕然站在这摊位前等了很久，这店家老板见东陵翕然没有要买的东西的意思拉拉着脸瞪着他。
    东陵翕然左顾右盼也不见婉的身影。她有些焦急的皱起了眉，正当这时，一个孩子拽了拽她的衣角，“姐姐，这封信有人叫我给你。”
    东陵翕然弯下身，接过他手中的信，“谢谢你，不过你看到给你信的人去哪了吗？”
    这孩摇了摇头就欢快的跑远了，东陵翕然想追上他，可却没有追上。她叹了口气拆开了信封。
    东陵翕然一打开信就看到了第一句姐姐，她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可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焦急起来，到最后东陵翕然脑子都是空白的，只剩下那一句，我走了，我不配继续服侍姐，希望姐可以得到姐的幸福。
    东陵翕然慌乱的在集市中穿梭着，盼望可以找到婉的身影，信中婉坦白了她最开始害她的原因，其实这些东陵翕然早都不介意了，她还了今日是她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日，已经死而无憾了，她是那么卑微低贱的人，却能得到东陵翕然的宠爱，她何德何能，只有一死才对得起东陵翕然的良苦用心。
    东陵翕然不停的在心里骂着婉傻，脚下逐渐加快了速度，婉！婉！你在哪！
    姐，您身子弱，以后要多吃点，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别长时间抱着释迦，他越来越沉了..姐心底如此善良，以后定会有福报！像我这种人，以后定会下地狱吧..不过我会保佑您的！不让坏人再欺负您！！
    还有..姐！糖葫芦和蜜饯真的好好吃！
    东陵翕然着急的哭了出来，傻丫头！怎么这么傻！没有人会怪她啊！
    “啊！有人水了！快来救人啊！”东陵翕然正毫无头绪的寻找着，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
    她心里一沉，脚像灌了铅一样沉，可又在心里期盼着水之人一定不是婉，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过去，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越往前走她心里越不确定，她不停的在心中祈祷着，听见身旁人们的议论，“这会肯定不能活了。”、“走吧走吧，要是没家人认领，就把这尸体交给官府处理吧。”
    满耳都是这类的话语，她有些急切的冲向了最前方，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就是婉！那个刚才还馋嘴巴舌的丫头，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东陵翕然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她扔下手中一直拎着的蜜饯，想要开口唤她，可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此时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婉...？”东陵翕然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身前问道。
    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婉！！”东陵翕然扑在婉身上吼道。
    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婉闭着眼睛，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平静的好似睡着了。
    东陵翕然使劲按压着她的胸腔，冲着围观的人们喊道：“快救人啊！她没死！求求你们！救救她！”
    “别费力了，她死了！”人群里不时发出这类声音。
    婉那么，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这么死了？东陵翕然僵硬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像好的方向发展了，怎么会这样？
    东陵翕然无助的哭出了声，“你醒醒啊婉！他们你死了！你快醒过来告诉他们你没死啊！”
    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东陵翕然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婉真的已经去了，她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佛珠，她能为婉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她超渡了。
    她颤抖的嘴唇连佛经都念不全，可还是双手合十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