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3章 当年恶

    当年杨毅修为尚浅时，曾用计将她戏耍。而此刻他的装扮，与当初如出一辙。
    冤家路窄啊！
    虽然以杨毅如今的修为未必惧她，但眼下急着寻找南宫果果，实在不愿节外生枝。
    隔着屏障听不清魅妖儿的话语，只当是在咒骂。
    毕竟，那样的谎言一旦与她师尊对质，便会不攻自破，除非她真的愚蠢至极，否则理应早已有所察觉。
    如此想着，杨毅决定避开她另寻突破之法，实在不行就让吞吞出来啃破屏障。
    未及行动，天空中日月二宝已然发威，屏障转瞬消融。
    两人之间阻隔骤然消失，四目相对，杨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
    当真尴尬。
    就在他飞速思索对策时，却听魅妖儿惊喜唤道：“前辈！又见到您了。”
    嗯？
    杨毅已做好挨骂的准备，这句“前辈”却让他猝不及防。
    莫非她至今未识破那场骗局？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想到自己曾经骗了一个傻子，杨毅莫名地产生了一丝丝愧疚的情绪。
    头发丝那么一丝丝。
    见对方并无敌意，杨毅索性顺水推舟，脸上故作严肃，沉声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身着红袄的小女孩？”
    “方才游长老现身了！”魅妖儿急道，“师尊他们都追过去了，她身边确实带着个小姑娘，我这就带您过去！”
    杨毅微微颔首：“带路吧！”
    他心中不禁暗叹：魔门之中，魅妖儿这种笨蛋多来点就好了。
    ……
    此刻秘境深处，无涯谷另一侧的玄冰洞窟中，隐约可见一道黑影。
    垂钓仙人率先抵达，右手轻划，从容不迫地从冰封的洞窟中取出一块玄冰，其中赫然封存着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形！
    原来当年游长老将爱子尸身置于秘境洞窟，引水成冰，万年不腐。
    垂钓仙人动作未毕，正欲将尸身收入囊中，忽闻峰顶风声骤起，一道黑影倏然降临。
    正是黑袍猎猎的鬼王宗主。
    他心知禁制阻挡不了多久，但只要争取片刻，就足以控制这具尸身。
    却终究被人捷足先登。
    “又是你。”鬼王宗主凝视垂钓仙人，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究竟是谁，为何屡次坏我大事？”
    世间每多一位八阶大能，其他同样在两仪阴阳中修行的大能，都会心生感应。
    因此顶尖强者彼此都心中有数。
    可眼前之人，却是鬼王宗主认知之外的变数。
    昔日斩妖阁一战，杨毅之名因守护应龙一剑而响彻云霄，世人皆以为那惊世一剑出自其手。
    但鬼王宗主清楚，那股力量的源头分明就是这垂钓仙人。
    当时碍于杜云舟之事，他未加深究。
    可如今这人又企图阻他大计，鬼王宗主岂能再忍？
    鬼王宗主指诀轻捻，周身阴气翻涌如潮，随时准备召唤地藏真身降临，施展两仪阴阳境大能的雷霆一击。
    他必须在正道修士赶到前速战速决，而后全身而退。
    垂钓仙人察觉他的动作，却依旧从容不迫，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你不知我是谁，我却对你知根知底。我不但知晓你的名讳，更清楚你不过是个迷失本真的残缺之躯……”
    “荒谬！”鬼王宗主厉声喝断，霎时间阴风怒号！
    就在两位八阶大能对决一触即发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越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竟让鬼王宗主生生收住攻势。
    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与游长老联袂而来，僧人怀中还抱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这组合显得颇为怪异。
    不提气质如何。
    就脸上的表情，还有身上朴素的着装，怎么看都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祖孙，正早起出门买菜。
    “凌九天，你可还认得他！”游长老戟指怒喝，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鬼王宗主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她身旁那位面容慈祥的僧人身上，身形微颤，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他的心境，显然乱了。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贫僧乃圣僧座下弟子，法号非空。”
    “妄想以此乱我道心！”鬼王宗主不愿和非空和尚多说，逃避似的，转向游长老，冷笑连连，“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连自己都容不下，又岂能容我？”游长老反唇相讥。
    话音一落，山巅骤然卷起凛冽寒风，掀开了鬼王宗主的黑袍兜帽，露出一张出人意料的年轻面孔。
    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青丝随风狂舞，清癯的面容上透着一抹阴柔与邪异。
    这位威震天下的魔门魁首，恐怕是首次在外人面前显露真容。
    令人惊异的是，他和非空和尚站在一起，容貌居然出奇的一致，仿佛一个正值壮年，一个已至中年；一个饱经风霜，一个玉面朱唇；一个青丝如瀑，一个头顶华光。
    活脱脱是相隔二十载的同一人。
    “凌宗主，听贫僧一言。”非空和尚叹息道，“收手吧，正道修士已将此地团团围住。
    “当年你不过是山野少年，险些被九阴散人炼作傀儡。你我一体，用心用诚，才得到九阴散人认可，有了踏入修行的机会。”
    “你在宗门崭露头角时，九阴散人倒行逆施，众叛亲离。我看出你的反意，主动提议助你接近地藏真王。”
    “未料你竟如此决绝，为获得地藏认可，不惜自斩善念，成就纯恶之躯。这才在玄阴大道之争中重创九阴散人，参悟两仪阴阳造化，步入八阶。”
    “可你当初承诺，参透玄阴大道后便助我复活爱子。如今机会近在眼前，你却出尔反尔。”
    游长老的眼神锐利如寒芒，仿佛能穿透鬼王宗主的心魂。
    “凌九天，我既能扶你上位，自然也有手段将你拉下。你恐怕想不到，当年被你斩落的善念之躯并未消散，反而化作纯善凡体，后来拜入北域神山万象圣僧门下。”
    她身旁的非空和尚面露悲悯。
    恐怕无人能料到，那位在神山上以慈悲著称的非空大师，竟与恶名昭彰的鬼王宗主源自一体，如此的反差令人瞠目结舌。
    这非空和尚拜入圣僧门下后勤修不辍，如今已是七阶问道期强者。
    寻常七阶在鬼王宗主眼中不值一提，可眼前这僧人却让他如芒在背。
    自打照面那一刻起，便有无数杂念侵蚀着他的心神，仿佛有另一重意志要强加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