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机械

    “呼！”
    额头滚的汗珠打在炙热的铁板上，发出“嗤啦”一声轻响，瞬间化为一阵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中。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纵是蒋坤早已习惯了车间内的高温，却仍感觉自己有中暑晕倒的迹象。停下手中热到发烫的扳手，蒋坤咧了咧嘴，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就差不多了。”
    而纯金属制成的手术台上，狂三一脸漠然。透热性极好的床面将狂三脊背烤出了阵阵肉香，但他却连最微的动作都没有。疼痛？恐惧？这一切的感情似乎都已经离他而去了。在经过最初发现自己被切割掉四肢时歇斯底里的崩溃后，狂三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喂，狂三教官？”看到对方依然直愣愣的紧盯天花板，双目毫无聚焦，蒋坤将手伸至狂三眼前晃了晃：“还活着吗？”
    依然毫无反应。
    不死心的将脸也凑了过去，蒋坤一脸神秘兮兮的声道：“改造，完成了哦！不想试试你新获得的力量吗？”
    “你什么？”听闻力量二字，狂三缓缓将头扭向蒋坤，稍显迷茫：“力量……力量！”似是无意义的本能重复了两遍对方所的单词，仅一瞬间，就仿佛被输入激活码的机器一般，灼人的神采重新回到了狂三的眼中。就连等待回答的耐心都欠奉，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对方的话，但之前为了防止他挣脱而捆上的铁锁阻碍着他低头查看的动作。
    “啊！！！”
    一声兽吼，伴随着金铁交戈的刺耳哀鸣，坚不可摧的锁链应声而断。
    “这是......”将双臂抬至眼前，狂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对泛着青灰色泽的钢铁：“我的手？”似是回应他的疑惑，十指随着他的心思不停变换着动作。将拳紧握，狂三再次感觉久违的力量回到了体内......不，是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可怕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只是一再重复着将拳松开，复又握紧，狂三疯癫如魔：“哈哈哈哈哈！好！很好！”
    冷眼看着狂三发泄，蒋坤自对方挣开锁链后就不着痕迹的退开了数米远，直到狂三的情绪稍有平复。
    “感觉如何，可还满意？”估摸着自己此时靠近应该不会再被误伤，蒋坤往前挪动了两步，但仍旧保持着安全距离：“狂~三~教~官？”
    “满意，当然满意！”向着左侧动作随意的挥出一拳，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伴随着刺耳尖啸狠狠砸中了车间墙，将其击成一张破碎的蛛网：“已经没办法更满意了。”
    “那就好。”默不作声的在心中将对狂三的危险等级评价再度上调了一个等级，蒋坤微笑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您现在可以去做任何您想要做的事情了。”
    狂三脚步未动。
    “怎么了吗？”蒋坤略带疑惑的看着对方，随即做恍然大悟状：“哦！明白了，是在下疏忽了。机械腿和机械臂的操纵方式的确是有些许不同，只要将......”
    “蒋坤。”移动双脚，狂三用实际行动堵上了对方的嘴：“为什么？”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依然保持着笑脸，蒋坤的双眼眯成了一条曲线：“您所的‘为什么’是指？”
    “为什么帮我？”在即将与蒋坤擦身而过的瞬间，狂三驻住脚步，侧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你可千万别拿什么‘单纯的好意’之类的话来恶心我。”
    “您要这么，可真是让我伤心呢。”姿势不变，蒋坤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然握住从袖管中滑的短刀：“作为同僚，我只是不忍心见到昔日驰骋黄沙的猛将就此折戟罢了。”
    “嘿。”闻言也不信与不信，狂三只是冷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人，忘恩负义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无论你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份情我狂三是承下了，日后必还！”
    “有了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匕首重新隐入袖中，就如同出现时一般无迹可寻：“以后在下要是有什么难处，可就全仰仗教官了。”
    没有回应。
    狂三抬手握住车间铁门，深呼了一口气，而后猛然拉开。耀眼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户瞬间洒满昏暗的车间，狂三再未回头，大步而去。
    林野......
    林野！
    ==================================================
    “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想上哪儿去？”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客厅的吊灯亮了起来。杜胜天瞧着一副鬼鬼祟祟模样，仿佛做贼似的杜虹岫，不禁好气又好笑。
    “爹地！”被抓了个现行，杜虹岫气哼哼的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转过身鼓嘴看着杜胜天：“人家又不是孩子了，也是要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和时间好不好啊？”
    “你所的私人时间......”习惯性的抬起手腕，杜胜天却发现自己回家洗漱之前已经解掉了腕表。摸出睡衣口袋中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时间：“就是在凌晨1点32分偷偷摸摸出门？”
    “什么叫偷偷摸摸！什么叫偷偷摸摸！”知道今晚自己肯定是别想出门了，杜虹岫没好气的将脚上粉色运动鞋踢掉：“人家只是怕打扰你休息好不好！好心没好报，哼！”
    “爸爸也只是担心你嘛。”苦笑摇头，杜胜天上前将宝贝女儿甩到客厅中的鞋子重新拿回鞋柜放好：“而且就算我没醒，楼下那么多保镖守着，你就能出得去了？”
    坐在沙发上，杜虹岫双手环胸，将头偏向一边，只留给自己爸爸一个美丽的后脑勺。
    “去找林野？”虽然女儿并不搭理自己，但杜胜天依然尝试与她沟通：“是不是？”杜虹岫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这无疑给了杜胜天巨大的鼓励：“要爸爸啊，那子有什么好的啊？让我的宝贝女儿天天这么念着他？你还，要谈恋爱还早呢。就是真想谈恋爱了，爸爸认识很多优秀的伙子......”
    “我要睡了！”留在客厅只不过是杜虹岫想要看看事情会不会还有转机。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生气，也许爸爸就会心软。但话题牵扯到了林野，而且明显不会是什么好话，杜虹岫一下子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嘭！
    直到巨大的摔门声响起，杜胜天想要拉住女儿的手仍然停在半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杜胜天发现自己真的是位失败的父亲。走到杜虹岫房前，杜胜天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了数次，终是选择了放弃。将屋内的灯光全部熄灭，杜胜天突然又不太想睡了，独自在黑暗的客厅中坐了许久。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