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 因利而为

    烫伤的手臂通红一片，豆大的水泡一颗颗似狰狞的怪物令人作呕。即便如此，沐倾心依旧不吭一声，坚强的模样与她柔弱的形象尤为不符。
    “妹妹好好养伤，父亲请了最好的御医，定能够令妹妹痊愈。”
    倾城只能安慰，但那些狰狞的伤口也让倾城明白，沐倾心这回是真的受伤了。
    梨院。
    真跪倒在地上，泪水浸满了脸颊，不断抽噎，似一只无助的兽般趴在地上。她的身上有道道血痕，看起来已经收到责打。但沐老夫人处却没有处罚的影子，想来是在婉娇阁受到的责罚。
    原本面色晦暗的真，在看到倾城，目光顷刻便亮了起来。
    倾城示意她不要多言，真便乖乖不敢开口。
    倾城上前行礼道：
    “祖母慈悲心肠，定不忍责罚，不如将此事交予孙女儿处理，孙女儿定给二妹妹一个交代。”
    她很感谢沐老夫人以审问之名，带走真。否则真还指不定会被沐相爷折磨成什么模样？
    可审问的事，最好还是由她来做，因为只有她明白，什么是对真最好的安排。
    沐老夫人也正有此意，故此还没有审问。她坦言道：
    “嗯，这是沐府的家务事，本也该由你来处理。我知道真是你的丫鬟，但此事万万不可包庇。”
    最后的一句话，既是忠言也是警告。
    “是，孙女儿明白。”倾城怎敢在沐老夫人以及沐相爷面前包庇真？
    只怕她若是包庇，沐相爷第一个不放过她。
    听到是由倾城审问自己，真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二姐很得宠，她一个可有可无的丫鬟，人微言轻。
    可在大姐手中，她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令真不敢大意。
    “真，到底怎么回事，据实招来。”倾城当着沐老夫人的面开始审问。
    “是，大姐。”
    通过真的口，倾城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沐倾舞一道冬天就不愿动弹，真知道一个方子，与鸡肉炖煮，专治乏力之症。所以，她便到厨房熬了鸡汤，刚要端出，却遇到了沐倾心。
    沐倾心辱骂沐倾舞，真如何能忍？故此，争论了几句，沐倾心作势便要打真。真手里端着汤，根本无处躲闪，便将鸡汤放在面前，闭眼侧过脸去。
    她心里想着，恐难逃一劫。
    可谁想到，受伤的不是她，却是沐倾心。
    鸡汤洒了一地，而沐倾心的胳膊却被烫伤。
    真吓得六神无主，丫鬟婆子都从厨房出来，可沐倾心却污蔑她动手打主子。
    “大姐，是二姐自己撞过来的，我没有打她。我不过是个丫鬟，我怎么敢打二姐呢？”
    真为自己辩解道。
    她的性子如何，大姐比谁都清楚。她做什么都安分守己，万不会打骂他人，更别是打骂主子了。
    倾城不动声色，她随口问道：
    “二姐骂三姐什么了？”
    “骂……”真明显迟疑，她看向沐老夫人，似有担忧。
    倾城亦看向沐老夫人，却见沐老夫人并不理会。她便坦言道：
    “你大胆，此事我便能给你做主。”
    有了倾城的话，真也便知无不言。
    “二姐三姐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放肆！”真的话音刚，沐老夫人便厉声一声。
    她目光不悦地盯着真，似要将真生吞活剥一般。
    真被吓得魂飞魄散，冲着沐老夫人叩首道：
    “老夫人饶命，此言并非奴婢的，是二姐……”
    真的话还未完，沐老夫人便冲着外面道：
    “来呀，把沐倾心给我带过来。”
    她便是要当面对质。
    沐倾心来了，沐相爷便也回来。在没有争取到沐老夫人的帮助之前，倾城不敢大意。
    倾城解释道：
    “祖母，二妹妹有重伤在身，不易走动。我看还是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请二妹妹过来吧。”
    比起传言，倾城更相信真的话。
    只是如今，光她信还不行，她的让沐老夫人也相信。
    虽然沐老夫人护短了些，但在沐府之中，她还算公平。
    若沐倾心真在背后对沐倾舞无礼，沐老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沐老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倾城的行为。
    倾城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真，二姐在这些话的时候，可还有别的人听到？”
    她在提醒真，有证人比她自己言更有益处。
    真顷刻领会其中含义，忙道：
    “有，厨房的人都听到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出面，怕得罪了二姐。”
    她闷闷地低下头，咬着牙，不让委屈爆发。
    “去将厨房的人都叫来。”倾城吩咐道。
    她不怕沐倾心，她手下的人又凭什么惧怕？
    不多时，厨房里的人便来齐了。
    大家齐刷刷地站了一排，恭敬行礼道：
    “奴婢参见老夫人，大姐。”
    沐府以前人数众多，厨房里的人也多。可自从倾城遣散了沐相爷的妾室之后，厨房的人员精简，如今不过两三十人罢了。
    倾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些人，她虽不都记得名字，但也知道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大家都知道大姐是个厉害角色，此刻倾城的目光袭来，便一个个低下头，不敢直视。
    倾城也不为难他们，只询问道：
    “二姐和真在厨房外争吵，你们可听到了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可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话。
    事情还真让真找了，没人敢得罪沐倾心。
    倾城也不气恼，只淡淡道：
    “沐家需要真话的人。”
    言外之意，那些不真话的人，便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展出。
    “回大姐，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我也是。”
    不过片刻，竟所有人都听到了。
    果然，这些人没有利益是不会开口的。
    人性之所以复杂，是因为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资本。有了资本，人性也可以很简单。
    “你们一个个，将听到了的内容都出来。你先来。”倾城指着一个婆子道。
    她记得这个婆子，是门房的婆娘薛李氏。
    薛李氏见自己被点了名，便急忙上前道：
    “真不心碰撞了二姐，将滚烫的鸡汤洒到了二姐身上。”
    她的话，更是直接将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