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荒地老

    “阿弥陀佛。”
    “是因为心中悲意太甚，以至于别人只要看一眼，也会被他心中的悲意感染吗？”
    慧觉的心中，这样的念头升起。
    随后他心中，默默地念起般若经的经文。
    将侵入他心中的悲意驱散。
    不过此时此刻，当慧觉不经意回首之时，他身边的傅清筱，竟然是已经下来眼泪。
    “施主？！”
    看着傅清筱这个样子，慧觉心中微微一紧。
    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念经，将傅清筱点醒。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这个时候，傅清筱只是幽幽的叹息一声，自己擦了擦眼泪。
    旋即她看向慧觉，含泪浅笑着道，
    “让师傅见笑了。”
    “清筱乍见此人，悲意入心，想到一些事情，却是忍不住有些失神了。”
    “现在已经是无妨了。”
    “嗯嗯。”
    慧觉点点头。
    但他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有自己心中难以忘怀的事情。
    傅清筱自然也有。
    也许傅清筱生来被命运钟爱。
    父亲是一州州牧，自己生下来便拥有良能。
    但是命运舛折，她自然也有她的欢喜和悲伤。
    目光收回来，慧觉再一次看向不远处，那一道白衣鬼影。
    白衣鬼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慧觉他们的到来。
    他只是独自一人站着，等待着。
    好像就这样，他可以永远等待下去，哪怕等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能否和此人交流一下？”
    慧觉喃喃的道。
    话语下，他却是大步朝着白衣鬼影和古井那儿走去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一直走到白衣鬼影面前三丈之处才停了下来。
    随着慧觉走近，他能够感觉到，从白衣鬼影的身上，散发出来无比阴冷而悲伤的气息。
    他微微垂着头，朦胧的脸上，似乎有些失魂魄。
    他的目光，空洞而呆滞，没有丝毫的神光。
    再看他身上的白衣，似乎真的就像传之中的那样。
    他是某个一病而死的病弱书生。
    “阿弥陀佛。”
    “施主，可能听见僧话？”
    看着前方的白衣鬼影，慧觉喃喃念了一声佛号。
    悲悯而柔和的佛音响起，宛如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出入，同样没入人心，给人一种无比祥和而慈悲的感觉。
    但面对慧觉的话语，白衣鬼影只是一言不发，恍若未觉。
    看到这儿，慧觉叹息一声，却是缓步继续朝着白衣鬼影再次走近。
    这一次，他一直走到白衣鬼影面前不足七尺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一人一鬼，正面对望。
    此时此刻，慧觉隐隐约约，甚至能够感受到这白衣鬼影身上的阴冷鬼气不断的化作阴风吹拂过来。
    好像像是这白衣鬼影在朝着自己吹气一般。
    “施主，执着在此三十年，可否告诉僧，到底为何如此？”
    “不知道，僧能不能帮你？”
    慧觉双掌合十，朝着白衣鬼影用悲悯而真诚的声音道。
    他确实想要帮他。
    不提九滴眼泪的事情。
    面前这白衣鬼影陷入执业和迷惘之中，徘徊等待三十年，至今都无法解脱。
    确实是相当的可怜。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就这么即便已经死了，依旧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儿等着，等待着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人。
    这是一种何等的执着？！
    却又是何等的可悲。
    如果可以的话，慧觉真的想要帮他一把，让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得到解脱。
    三十年的时间，很有可能，他等的那个人，或许还在世也不一定。
    然而这白衣鬼影依旧没有回答慧觉。
    他只是呆滞出神，只是这么呆呆的等待着。
    那样子，似乎像是他已经陷在自己的世界，陷在自己的约定之中，再也无法走出来了。
    看着这个白衣鬼影这样似乎失魂魄、悲伤凄怆的样子，慧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随后他只是盘腿坐下，然后左手掐了一个施愿印，右手掐了一个众生印。
    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慧觉双眸微合，开口念叨，
    “嗡！唵啦叭扎呐谛！……”
    悲悯而柔和的佛音响起。
    从慧觉的周身，顿时绽放出来淡淡的佛光。
    佛光掩映之中，从慧觉的背后，似乎有一尊菩萨虚影冉冉升起。
    这是文殊菩萨心咒。
    拥有开启智慧、渡救执妄的无上妙用。
    然而佛光荡漾，禅诵之声宛若浪涛一般不断的朝着前方的白衣鬼影涌去，似乎都将他吞没了。
    但白衣鬼影依旧一动不动。
    悲悯而柔和的梵音响起，却仿佛是在对一块冰冷的石头诉。
    根本没有办法让他醒悟。
    慧觉不断的念动着文殊菩萨心咒，足足念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没有任何的作用。
    终于他眉头微皱，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朦胧的白衣鬼影，感受着依旧阴冷的气息不断的散发出来，慧觉开口了，
    “你，真的听不见吗？”
    慧觉的话语响起，但夜风吹过，簌簌的竹叶涛声将慧觉的声音淹没了。
    “看样子，问题有些棘手啊。”
    慧觉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慧觉的身后，傅清筱同样走了过来。
    “师傅，我们最好先想办法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这样不定就能够知道，他的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到底他又是为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傅清筱走过来，一直走到慧觉身边。
    不过这一次，慧觉微微犹豫了一下，却是双掌合十，然后轻声念道，
    “嘛！”
    这是八字真言的第二字咒。
    佛音响起。
    震慑心魂。
    但是伴随着佛音，慧觉双眸之中，金色的光芒微蕴，继而他的目光在白衣鬼影的身上。
    从白衣鬼影的身上，却是出现了一根又一根密密麻麻的线。
    这些线有粗有细。
    从他的身上不断的伸向四面八方。
    这是因果线。
    慧觉动用报身佛心咒，让自己的法眼洞彻了白衣鬼影身上的因果。
    白衣鬼影身上的因果线，大多数都很淡很淡了。
    这是明，三十年来，和他有关系的人，不少已经逝去，而他在这个世间的影响，也越来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