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清除，从源头截流

    曦宁园。
    初夏的午后原本热得人烦躁，没想到黄昏时分下了一场甘畅淋漓的大雨，短短半个时辰足以将炽烈的热度熄灭。
    雨后的曦宁园像一幅水墨工笔画。
    绿草荫荫，树木茂盛，芍药花娇艳，栀子花芬芳，幽兰花含蓄，蝴蝶双飞，蜂儿匆忙，鸟儿莺啼……哪一处都尽其精微，富有诗情画意之妙。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辉照在被雨珠点缀的树木花草上，闪着七彩玲珑的光芒，宛若天宫仙景美不胜收。
    木宁夕站在花丛中，弯腰闻一闻栀子花的馨香，对站在花丛外面的青线和红线招手，：“芍药花能做菜，不如摘些来做些花食。”
    “呵呵，公主和奴婢想到一处去了。奴婢和红线姐姐商量着采些花和根，洗净后与米煮成花弱。”青线提了篮子进到花丛中，：“听大夫，芍药花有镇痛解热的功效。花根也能凉血、散瘀。”
    “是啊。芍药花性微寒，可以调节公主身体里近日的热毒，又不至于激发出寒毒发作。”红线也进到花丛中，扶着木宁夕一点点走出去。
    “真亏得你们还记得这些。”
    木宁夕感激地握握红线的手，：“我自己的身体呀，我都从来没在乎过。你们也不必太过心翼翼，我的命呀，能活多久就算多久。只要临死前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心中祈求的心愿能够完成，也就别无所求啦。”
    “公主，别这么。我们一定能引出月老夫人来到南晋国，然后再逼她交出毒名单了，去无花谷找蝴蝶姑娘的奶奶为公主解毒。”红线的眼眶泛出丝丝的红。
    “没事！没事！别哭。”木宁夕反安慰红线，为她擦去滑的泪珠，：“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别哭。”
    红线抽噎，：“公主，奴婢会尽心尽力地服侍你，等着解毒的那一日早些到来。”
    “好。”
    木宁夕点点头，她能等到那一日吗？谁能预料呢。
    忽然屋顶一声大叫。
    “什么人？”
    木宁夕看去，只见紫线和黄线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追去。少时，她们一左一右押着偷窥的婢女回来。
    婢女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
    “公主饶命。奴婢只是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婢女如临大敌，吓得全身颤抖不止。连话的声音都带着十分的心虚。
    “看到？听到？”木宁夕绕着婢女走了一圈，：“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是哪个人派来的奸细。”
    “回公主，奴婢不是什么奸细。”婢女胆怯地反驳，垂眼，扬下巴，任由木宁夕盯着她的脸观察。
    木宁夕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丫头长得真漂亮。如果本公主在你的脸蛋上作画，不知道要用刀子呢，还是银签子呢。”
    着，左手拿出碧青匕首，右手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银签子。这根银签子已经成为她的第二件不离身的武器。
    婢女吓得磕头如捣蒜，呜呜哭着求饶，“求公主恕罪，饶命啊。奴婢真的只是路过，也不是谁的奸细。请公主明察。”
    “呵呵，不实话没关系。”
    木宁夕走到紫线身边，对她悄悄了几句话。又走到黄线身边，重复同样的话。又走红线身边，又重复同样的话。
    最后看向青线，：“你去把我昨日得到的那瓶毒药丸拿来。”
    青线懵了。公主偷回来的药匣子里只有她要吃的毒药丸啊。哪里还有别的毒药丸？
    “红线，你去拿吧。”木宁夕无奈地翻白眼，真是榆木脑袋。
    红线掩嘴偷笑，快去快回，拿出一瓶安阳长公主送来的大补丹。因为药丸太苦，木宁夕非但不吃，还往瓶中灌了辣子油。若吃下一颗，想想就觉得恐怖。
    将瓶子交给青线，红线站到木宁夕吩咐的位置上，一双眼睛故作不经意的四下打量。
    木宁夕对婢女一声奸笑，一手握匕首、一手捏银签子。觉得她现在很像容嬷嬷，太恶毒了，有木有？
    婢女颤抖地看着渐渐走过来木宁夕，她大声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要……我要……我……我……”
    “呵呵，少两句废话吧。来来来，选一个吧。”木宁夕奸笑着走过去，将双手伸到婢女面前让其选择。
    “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奸细！”婢女痛哭求饶，连连磕头。
    “刀子太利，我怕手抖挖下你的皮肉怎么办。还是银签子最好，扎到肉里疼，可表面上又看不出伤痕。嗯嗯，如此最好。”木宁夕自言自语，将碧青匕首藏好。攥着银签子，对准婢女的后背，一咬牙，一闭眼，动作麻利地将签子尖扎上去。
    “啊！”
    婢女惊声尖叫，抬手挥开木宁夕，连滚带爬地往后窜逃。
    “来人，把她给我压住。”
    喝令一声，红线和青线身形一动，立即将婢女强拉回木宁夕面前。
    “呵呵，本公主还没扎过瘾，你怎么能逃跑呢。”
    木宁夕本就不是纯良的人，她如果心软留下这些奸细，那么永远都别想引出月老夫人，得到自救的方法。
    抬手，沾了血的银签子再次扎入婢女的身体里，拔出时又多了一些血渍。
    “啊！公主，饶了奴婢吧。啊啊啊！”
    婢女连连尖叫，到最后木宁夕都有些手软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亲手干这么缺德的事情呢。自己都嫌弃自己的无耻，这和乐月瑶有什么区别。
    就在木宁夕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就听见痛到有气无力的婢女声音极地：“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实话……饶了奴婢吧。”
    木宁夕心中大松一口气，还没有张口问话，就听到四周接二连三的传来人肉摔在地上的钝响。
    红线，黄线，鬼五，鬼七和杨展轻轻松松把隐藏在暗处的婢女们一个个扔过来，像丢沙包似的毫不怜香惜玉。
    “哟，奸细还真多呀。”
    木宁夕悻然，瞬时怒形于色，走到被堆成山的婢女们身前，银签子像扎破气球似的统统扎个遍。
    娘稀匹的，这群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木宁夕了吗？竟敢不要命的往她园子里跑来当奸细？
    “来人，把这群兔崽绑了。各打十大板。”
    “是。”
    打人嘛。大胡子杨展最在行。他招呼着护卫们齐动手，一个个把哭哭啼啼的婢女们绑到长条凳上，又有准备好打板子。
    木宁夕叉腰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闷声哭泣的婢女。
    “杨统领，你会不会把人打得皮不疼肉疼？”
    皮不疼肉疼？
    这是怎么个打法？
    大胡子杨展怔怔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还真不会。
    “禀公主，禀统领，人会打。”
    一个年轻的护卫走出前来，恭敬地抱拳禀告。
    “好，由你来执行本公主的命令。”
    木宁夕点头，回头：“去搬个椅子来。”
    椅子摆在阴凉的地方，木宁夕端坐。
    “公主，这些人都是从西都国带来的。一些是跟着我们的，一些是跟着乐月瑶的。”红线扫视一眼，在木宁夕耳边低语。
    木宁夕冷笑，“哼，我想乐月瑶连她院子里的婢女们都遣派到我们这里来啦。你和紫线、黄线再去各处看看。倘若还有行为不轨的人，一并带来惩治。”
    “是，公主。”
    红线应声，悄悄唤走紫线和黄线，三人各自去曦宁园里察看。果然在后院一处角里，抓到五个窃窃私语的婢女。
    用铁索连押着五个婢女回来，远远便听见被打得大叫哭喊声。
    “哎哟哟，又抓回来几个准备挨打的。”木宁夕讽刺地笑着，挖挖耳朵：“把她们的嘴巴塞上，这哭喊声听得本公主烦心。”
    听见要被塞住嘴巴，吓得婢们立即开口求饶，“公主饶命啊。奴婢们实话……实话……不要再打啦！”
    “谁想就吧。本公主听着呢。”木宁夕坐直身子，看着面前被打得鼻涕眼泪一脸花的婢女们。
    有人开了头，其他的人都争先恐后地个不停。最终，连刚刚被抓回来的婢女也将背后的人出卖个一干二净。
    看着这些把自己撇得干干净浄，事不关己的婢女们，木宁夕感叹乐月瑶、玉珠和玉环的悲催人生。
    识人不清，用人不当，就是她们最悲哀的错误。
    “青线，把毒药丸给她们一人一颗。”
    “是。”
    青线一一走过，婢女们每人手掌心一粒红褐色的毒药丸，隐隐中散发出一股子呛鼻的苦味。
    木宁夕扫视一圈，傲傲地：“这是本公主出去云游时偶然得到的毒药丸，听那人此药剧毒无比。至于解药嘛。”扫视一圈，笑道：“那人只给了本公主一瓶解药，一共二十颗。”
    婢女们胆战心惊地垂头盯着掌心的毒药丸，心里一阵哀嚎。为什么扶柔公主也同样用毒药丸来要挟她们呢。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主子都一样缺德带冒烟呀。
    互相看看，心里暗暗数数，在场得到毒药丸的姐妹一共三十三个。其中大概有十三个人得不到解药。
    “杨统领，哪个不吃药丸的就直接杖毙，以‘窥视犯罪’的罪名呈报楚王爷。”
    木宁夕一语未完，只见婢女们像装了马达一样，快速到眨眼都来不及。
    婢女们匍匐在地，告饶道：“公主，请饶了奴婢们吧。”
    “饶了你们可以。但是你们要听从我的安排。”
    “奴婢们愿效忠公主，万死不辞。”
    婢女们异口同声，喊得无比大声。
    表忠心嘛，是不是真诚没关系，只要能让公主殿下听见她们的声音便好。
    木宁夕暗自偷笑，：“十日为期，你们寻着借口回晚香院去。打探出什么消息便偷偷回来告诉本公主。本公主会根据消息的重要和多少来评断哪个人更忠心。解药嘛，自然就是给那个人喽。”
    “是。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为公主排忧解难。”
    婢女内心哀嚎，让她们回晚香园作奸细，这不是让她们回去送死吗？可是，留在这里一样是等死啊。
    “都散了吧。”
    木宁夕一挥手，婢女们磕了头，起身四散。
    等到最后一个婢女捂着被打痛的臀慢慢吞吞地离开，木宁夕悄悄对杨展：“杨领统，派人暗中仔细盯住这些丫头。”
    “是。”
    杨展眉头深锁，心想木宁夕多此一举，直接杖毙多省事啊。
    木宁夕微微一笑，道：“臭虫是清除不净的。要从源头截流，再时刻防犯于未然，日后才能做到有备无患，高枕无忧。”
    杨展恍然大悟。扶柔公主果然谋智过人，棋高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