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山雨欲来

    郑云抓住疯子之后，便飞马赶奔杭州县。一百四十里路，片刻不敢迟疑。他一人两马交替而行，终于在七月十六卯时赶到杭州县城。
    进城之后，郑云先到了李豹住处，见大门紧锁，便又来到杭州路总管府门前，飞身下马，对守卫：“我乃是李豹的义弟，星夜前来，有要事相告！”
    正巧这守卫与李豹相熟，又听这人是李豹义弟，便带其进入。
    班房之中，捕快们点卯已毕，正聚在一起聊天。
    一个方脸捕快对众人：“你们猜怎么着？御史大人一看咱们总捕头心思缜密，断案如神，便对达鲁花赤大人‘阿古木郎，明日起，便将李豹调入我的麾下听差！’”
    一个胖子捕快问：“这御史大人是什么人，居然直呼达鲁花赤大人名讳？”
    那方脸捕一脸诧异的：“这你都不知道？咱们这位御史大人，乃是蒙古贵族！他叔父便是右丞相伯颜大人！丞相对他视如己出，早晚是要让他接位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御史大人有这么大来头！
    元末，右丞相伯言权倾朝野，百姓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皇帝！御史大人即为伯言亲侄，地位崇达自不必，来日，若真继承了伯言的相位，李豹必然是官运亨通！
    众人纷纷向李豹道贺，羡慕他攀上了高枝。
    李豹喝着茶，听众人议论，志得意满。见众人道贺，便矜持的拱手对众人：“承蒙各位兄弟照顾，才有我李豹的今天！我是个讲义气的人，等破案之后，我必在艳阳楼摆酒，与兄弟们不醉不归！”
    胖捕快：“总捕快客气！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为总捕快践行！”
    方脸捕快纠正他：“还叫总捕快！应叫大人才是！”
    那胖子捕快赶忙改口：“对对，李大人！我们兄弟，共祝李大人高升！”
    李豹洒然一笑，摆手道：“哪里话，李某不过是御史大人的侍卫罢了，距离大人还有十万八千里！”
    方脸捕快：“李大哥太谦虚，伴在御史大人左右，你做大人，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再者，便是亲卫，那身份也比州尹崇高不是？大家，对不对？”
    “是啊，是啊！”众人逢迎。
    李豹心中高兴，摆了摆手，谦虚了一下。
    守卫进入，对李豹：“李捕头何在？”
    李豹听是守卫，回应：“李某在此。”
    守卫：“门外有宣镇捕快求见，是你义弟，有重要事情相告。”
    李豹一听，赶忙放下茶杯迎出门去，见果然是郑云，大喜：“二弟，果然是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快快进屋！”
    他引着郑云进了屋，便对众人：“各位兄弟，这是义弟郑云，乃是宣镇总捕头。”
    众人很客气的拱了拱手。
    李豹给他斟了一杯茶水，问：“贤弟星夜前来，不知有何大事？”
    郑云灌了一碗茶，看了看屋中的众人，欲言又止。
    方面捕快见状，便知二人有心腹事，起身：“李大人，我等还要出公差，先行一步。”
    李豹拱手，与众人道别。
    郑云见人尽散去，便问：“他们为何唤哥哥为大人？”
    李豹笑答：“贤弟有所不知，今日，哥哥已经被御史大人调入麾下效力。而这御史，乃是右丞相伯颜大人的亲侄子。”
    郑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才一夜功夫，哥哥就攀上了这么个大人物：“恭喜大哥，平步青云！”
    李豹大笑：“就是个亲卫而已。另外，总管府新任总捕快，亦是我兄弟，调你入总管府一事，我已支会于他，贤弟尽可放心！”
    郑云闻言大喜：“多谢大哥！”
    李豹：“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对了，贤弟星夜前来，可是案情有什么眉目了？”
    郑云见前程已定，便：“正是！哥哥走后，弟在城外四处寻访，找了整日也不曾见那疯子。本欲回衙门，来日再去，却没想到那疯子破天荒的进了城，在一家豆腐店门前讨饭！因此被弟擒住，现已关入宣镇大牢！”
    着，又从腰囊中掏出一方手帕。
    郑云：“哥哥且看，这是弟从那疯子身上搜到的东西。这乃是江南丝绢，品质与绣工皆是上品，绝非一般人可用。”
    李豹接过一看，果然是上品，便是杭州总管府也是少见。他沉思片刻，对郑云：“兄弟！且随我去见御史大人！”
    总管府后堂，御史脱脱正在和年轻的道士下围棋，铁棒喇嘛拧眉瞪目抓耳挠腮，看到好生难受。
    脱脱定一子，笑言道：“虚云子，可破吾否？”
    虚云子将手中的棋子一收：“大人妙棋，吾不敌也。”
    “哈哈哈哈”脱脱大笑。
    铁棒喇嘛看着满盘的黑白棋子，不解其意。
    脱脱见他模样，甚是滑稽，便问：“桑杰，看懂了？”
    桑杰挠了挠头：“看不太懂。”
    虚云子打趣：“我看你是太看不懂。”
    “哈哈哈”三人大笑。
    侍卫来报：“禀大人，门外李豹求见。”
    脱脱：“让他进来。”
    须臾，李豹带着郑云进入堂中，跪地施礼：“参见大人。”
    脱脱摆手：“起来话吧。”
    李豹：“谢大人。”罢，便起身。郑云尤跪在堂下。
    脱脱问：“李豹，这是何人？”
    李豹回答：“回大人，这是我义弟郑云，乃是宣镇捕快，属下曾将查案一事托付于他，如今案情有重大进展，特星夜从宣镇赶来。”
    “哦？郑捕快，起来回话！”
    “谢..谢大人。”郑云战战兢兢起身，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脱脱端起茶杯，问郑云：“郑捕快，有何发现？”
    郑云便将事情述一遍，李豹将丝绢呈上。
    脱脱接过来仔细观看，面色阴沉。问郑云：“那疯子现在何处？”
    郑云：“人已将他押在宣镇大牢之中，命人仔细看管！”
    脱脱：“你做的好！”罢，向虚云子递了个眼色。
    虚云子从怀中抽出一锭黄金递给郑云。
    郑云不敢接，李豹：“快谢恩。”
    郑云这才接过黄金，跪地谢恩。
    脱脱：“星夜兼程，多有劳累，下去休息吧。”
    侍卫带领郑云下堂休息，自不必。
    单脱脱看着丝绢，问李豹：“李豹，你怎么看？”
    李豹沉思片刻，道：“人愚见，不敢妄言。”
    桑杰不耐烦：“你们这些汉人，就喜卖关子，有甚想法，来便是！”
    虚云子白了他一眼。
    脱脱笑：“来听听。”
    李豹这才：“是，依人愚见，这事太过蹊跷！”
    桑杰是个急脾气，见他又打机锋，便：“有甚蹊跷，你倒是明白些。”
    李豹赔笑：“大师稍安勿躁。依郑捕快所言，这疯子在宣镇出现月余都不曾入城，如今人头案发，却突然进入，并被抓捕。恐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脱脱与虚云子对视一眼，问李豹：“你的意思，这疯子是鱼饵？”
    李豹：“正是。”
    桑杰：“若是鱼饵，想要钓谁？”
    脱脱不及李豹回答，便扬声道：“来人！”
    侍卫进入，拱手行礼：“大人。”
    脱脱对他：“传我命令，命阿古木郎赶奔宣镇，务必在申时抵达宣镇，不得有误！”
    侍卫领命而去。
    脱脱从怀中取出虎符交给虚云子，吩咐道：“你且去城外，命三千铁铁骑即刻启程，务必于未时赶到宣镇，在城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随时听候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