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为何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尚云柔自知自己错了话，刚想要道歉，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楚若珺被声音吸引，忍不住侧首望去。
    侍卫看见楚若珺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追上了。
    他从马背上跃下，跑到她面前，呼吸急促地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楚若珺，“姐，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要不然老夫人让我追到江南也得给你。”
    “这么快就被奶奶发现了。”楚若珺笑吟吟的收好那些银票，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而他称呼自己又是姐。
    他声音那么大，周围人不可能没听到。
    不过大家也全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或许不是她女扮男装有多像，而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一个女人装扮成男人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故意挑破也没意思。
    民间百姓也并不会遵循繁文缛节，没有觉得男女通衣是多么失礼的一件事。
    尚云柔知道自己也许该装作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是看到那一沓银票，她的瞳孔微缩，心中忍不住生出了羡慕。
    她从家中侍卫的手中直接接过那些银票，没有任何拘泥，一定是从就是这个样子吧。
    将军就是将军，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真好啊。
    许久，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底涌上了几分自卑又心酸的情绪，楚姐见多识广，饱受疼爱，她才是真正适合林长天的人吧。
    而不是像自己，虽然很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父母却只是想利用自己，攀上林家的权势。
    就算有朝一日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得以实现，她能够嫁给林长天的话，父母给她准备的嫁妆，目的也一定是不能让林家的人看不起，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呢，不定，都是适合姑爷用的刀枪剑戟，没有属于自己的分毫。
    “姐一路心，多多保重。”侍卫的话将尚云柔纷飞的思绪拉扯回来。
    “嗯，知道啦。”楚若珺笑着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侍卫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再度跃马而去。
    “麻辣兔肉还吃么？”李叶开开口询问道。
    楚若珺摇了摇头，感觉过了这么长时间，喉咙好像没那么甜了，便道：“不吃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那这.....瓜。”李叶开提溜着竹篮，有些犯难：“总不能带着吧。”
    楚若珺接过竹篮，然后递给尚云柔，笑道：“你也听见了，他们都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所以你从我手里接过并非是无礼，这瓜赶路不好带，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帮我解决了吧。”
    尚云柔的心底闪过一句话：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道：这是朋友之间的分享，没有什么的吧，她讪讪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竹篮，稳稳地接下来了。
    “后会有期。”楚若珺对着她笑了笑。
    尚云柔还没有话，下一秒，便看见楚若珺已经跃上马背，在空中扬起清脆的鞭子声，喝一声：“驾！”
    马蹄哒哒，背影飒飒，这等风采，哪里是寻常女子能比拟得了。
    她以前对楚若珺有误解，人云亦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是一个嚣张任性的姐，和很多男人牵扯不清的女人。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几个优秀异常的男人偏偏对这个女人动心，为何偏偏对她死心塌地。
    此时此刻，她倒是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且这份胸襟，谁会见到自己的情敌还能如此大度，那种笃定和自信，好像自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一个寻常的过客，对她没有丝毫威胁，完全不需要太在乎。
    尚云柔的心里第一次生出几分认输的意味，她好像输了。
    走了不远之后，李叶开忽然好奇的问道：“师姐，她是不是和你有什么纠葛？”
    为何他觉得她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她喜欢林少帅。”楚若珺面无表情道。
    李叶开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林少帅是你的......”
    “未婚夫。”楚若珺笑眯眯的着，“来也巧，每次我要嫁人的时候，都会出现情敌。”
    “那你还对她这么好。”李叶开只是单纯的好奇楚若珺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她不坏，谁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她又没有错。”楚若珺淡淡道，“但如果她用了什么害人的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过目前她还没有使用什么手段，和邵世芳种种劣迹相比的话，她简直太干净。
    就是一个柔柔弱弱，在暗中喜欢一个人，却不敢上前打扰的那种单纯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两句话，也会支支吾吾的脸红不已，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谁没有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光芒万丈的少年只有一个，他的沿途有许多依次绽放的或美丽，或娇弱的花朵，然而他最后只能摘下他喜欢的那朵，配他自己的胸怀。
    尚云柔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她是不吃辣的，此时却很想尝一尝楚若珺口中的麻辣兔肉是什么滋味。
    她这样想着，便提着竹篮抬脚往前面的店走去，刚踏进来一只脚，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来点什么？”
    “麻辣兔肉。”尚云柔轻轻的吐出这四个字，二就将抹布往肩膀上一甩，响快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尚云柔微微颔首，然后寻了店里最僻静的角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瓜轻轻地咬上了一口。
    “好甜啊。”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忍不住赞道，“当真值十两银子。”
    再咬一口，她的心底忽然泛起几分酸涩，买瓜的人能够恣意潇洒地到达她想去的地方，而自己却只能留在这里，吃着她无法带走剩下来的东西。
    就算这瓜好吃，她也比自己先尝过。
    尚云柔抿了抿唇，将瓜放下，安静地等待着她的菜肴。
    麻辣兔肉很快就端上来，尚云柔弯着唇角对二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客官您慢用。”她这一声谢二很受用，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叮嘱道；“这兔肉可辣了啊，姑娘你要做好准备。”
    尚云柔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只尝了一块，她便觉得喉咙直冒火，舌尖刺痛如火烧，眼泪却瞬间夺眶而出。
    “一定是太麻太辣了。”她喃喃自语，“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饭馆里，人们会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一个长相干净秀丽的姑娘守着一盘火辣辣的兔肉，辣的眼泪直流，却停不下筷子，一块接着一块吃，实在是辣极了便从竹篮里摸出一片瓜来啃上两口，一开始大家还觉得她可爱，哭的梨花带雨，却还忍不住继续吃，这不就是在折磨自己吗。
    尚云柔使劲地把眼泪憋回去，真的是，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被辣哭，实在是丢脸。
    她听到旁边有几个客人就着一盘炸得松脆的花生米喝酒聊天，“你看那楚姐，随随便便就买了那么贵的瓜，老夫人还让人追着给她送钱，那么多钱啊，像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这辈子都花不完。”
    另一个人也感慨道：“是啊，都楚姐名声不好，嚣张跋扈的，但是扪心自问啊，我要是能有这么多钱，就算天底下的人都骂我，我也愿意。”
    “别楚老夫人给的那些钱了，你听到没有，那伙子，他们在镖局一个月也有几十两银子。”男人摸了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的很脆，继续道：“楚姐就凭自己，那一年也有上百两了，你看看咱们，去大户人家做守卫做护院，一年也就几十两银子。”
    “哎.....我以前还去抗过麻袋呢，十几个麻袋也就赚几文钱。”男人忍不住叹息，“官家姐和咱们平头百姓没得比，你看看其他官家闺秀，像她这样花钱连眼都不眨的，在长平城倒是有几个，但是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还真没有。”
    “都楚将军板着脸不话，孩看了都能吓哭，但是楚将军多疼爱她啊。”
    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尚云柔的心尖上，砸的她眼圈泛红，砸的她心里感慨万千，酸涩无比。
    是啊，远看像凶神恶煞一般的将军多疼爱她啊，反而自己看起来满腹经纶，和和气气的爹爹对自己多么苛刻。
    “是啊，多疼爱她啊......”尚云柔轻声呢喃，疼爱这两个字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也绷不住，顾不得手上还沾着黏黏的瓜水，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好像要把自己多年受的委屈，经历过的不公，积攒下来的不满，统统借着麻辣兔肉的名义释放出来。
    然而悲伤的情绪一旦涌上心头，就很难克制住，她渐渐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惹得周围人好奇的侧目，这个姑娘，为何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