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如花儿的少年

    九年前，乌克兰边境某乡村。
    刚刚经过暴乱的村庄一片狼藉，死去的人就那么横陈在路边、房屋前和沟壑之间，鲜血沾染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Q从生与死之间穿过，看着活着的人在寻找他们的亲人，看着死去的人被一个个地登记拖走，她就在一片失去了生气的焦黑土地上看到了乔。
    那个时候的乔十岁，软软的金发贴在头顶上，脸上虽然沾染了炮弹的黑灰，但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一下子攉住了Q的心神。
    那是个半大的孩子，也许以Q十九岁的年纪称一个只比自己九岁的人叫孩子有点不合时宜，但谁让Q那么早熟，哪怕十九岁也比某些二十九岁的人经历得多。
    她走到那个孩子面前，蹲在他的身前，用指腹擦掉了那个孩子脸上的痕迹。
    “你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Q用俄语问乔，乌克兰作为苏联曾经的一员，很多孩子也懂俄语。
    Q蹲下来的时候，背后的枪托磕在地上，乔看着那支枪不惊不惧，眼神平静而通透，最后紧紧地抓住了Q擦着他脸的手。
    “Joe（乔）。”
    这是乔开口跟Q的第一个字，第一句话，也是他的名字。
    而Little-Joe（乔），也从此成为了Q对乔的昵称。
    乔瞪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紧紧地抓着Q的手，似乎打算这辈子都不放开。
    但Q并不想收养这个战争孤儿——对她来，孤儿是累赘，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可能带着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更何况，她还某种程度上促进了战争孤儿的产生。
    但，乔的执拗让她妥协。
    她无法看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一直盯着她，就像只可怜巴巴的狗崽一样。就这样，Q想了个办法给乔做了一套身份证明，把他带到了英国。
    在伦敦，乔读着社区学校，跟同龄的孩子们一起上课，享受着他以前没有过的生活，然后等着完成任务回来憩一下的Q，等着她偶然地想起自己。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
    十岁的、闷声不吭只会用蓝眼睛瞪人的正太变成了翩翩少年。
    他在学校里学会了交际舞，学会如何取悦女孩子，如何跟同龄的少年们一起插科打诨，甚至是YY同班的美女。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是那个纯洁的孩子，纯洁得只装得下那个把他从世界末日里带出来的人。
    那是他的天使，赐予他全新生活的天使，然后他站在她的面前，希望天使能够允许他的跟随。
    乔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的Q揉着他的脑袋，一脸的宠爱。
    “哟，我家的乔长大了，都跟我差不多高了，长得真快。”
    那人漫不经心地笑着，身上有好闻的薄荷糖的味道，让乔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
    那是十四岁少年的第一次青春萌动，给的却是一个不知下限、不信爱情、“狼心狗肺”的战场女王。
    真是白瞎了。
    但，乔的争取还是有了点结果，起码从那以后Q真的把乔带在了身边。
    但恰恰是带在了身边，那人一点一滴地成长反而是忽略了。
    时至今日，昆凌儿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一米七八、体态修长的白人美少年，那双像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藏在软乎乎的金发之下，暗暗流动着星光，徒生感慨。
    “我家乔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