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猎魔人

    福特猛禽缓缓驶入旧金山营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荒废公路往营地中心驶去。
    杨戈现在已经毫无睡意，他头倚在车窗上，怔怔的望着窗外缓缓倒退的废墟出神。
    这里是旧金山，阳光时代美国西部最重要的金融中心、联合国的诞生地，常住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国际化大都市。
    而现在，这里只是一片人口不足三十万的绝望废墟。
    从这个数字上看，五年冰河时代、四年的黑暗时代，似乎只带走了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三分之二的人口？
    并不是！
    如今旧金山营地内的这三十万人，几乎囊括半个西海岸以及旧金山往南延伸一千英里以内的所有人口，几乎是十分之一个西部地区的人口总和。
    在铺天大雪冰封世界的时候，无数传中的黑暗生物不知从哪座坟墓里爬出来，大肆猎杀、抓捕幸存的人类，人类在抵御冰雪世界的同时，还得与那些神出鬼没的凶残黑暗生物搏斗，九年里，不知付出了多少生命。
    在冰河时代末期，无数镇、县城的幸存人类在黑暗生物的驱赶下，开始往大城市转移，等到大城市的防御也抵挡不住那些怪物的袭击后，又不得不向那些国际化大都市转移……
    人类，毕竟是社会性动物。
    现如今，宽广的西部世界，还能维持无线通讯的国际化大都市，只剩下八个：洛杉矶、旧金山、菲尼克斯、拉斯维加斯、西雅图、盐湖城、丹佛、圣迭戈！
    现在的人们习惯性的称呼这八个城市为：晨曦营地！
    晨曦，意味着阳光、希望……
    根据最前不久营地内广播通报的各营地人口普查情况，杨戈曾经算过一笔账。
    八大晨曦营地，人口最多的是洛杉矶营地，六十万，人口最少的是拉斯维加斯营地，20万……毕竟谁也不能指望那个全世界赌徒最多的城市，还能拥有和他们的赌术水平齐平的战斗力。
    八大晨曦营地，粗暴点将人口平均，每个营地都按三十五万人算，八大营地就是二百八十万人口，在粗略的加上外界隐藏在乡村角里的零散人口，整个美国西部，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百万人口。
    按照西部现在的情况计算，只怕整个美国的幸存者加一块，也不会超过一千万。
    要知道，阳光时代的美国，可是足足有三亿人口！
    这里没有丧尸，却有更凶残的黑暗生物……
    这里不是世界末日，却是全人类的末日……
    ……
    “阿诺，等会儿我就不陪你去猎魔工会交付任务了……”
    杨戈回过神来，略带着几分迷茫的望向驾驶位上慢慢“活”过来的威廉，“我一个去？你干嘛去？”
    威廉舔了舔嘴唇，天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蓬勃的荷尔蒙，“你懂的……”
    杨戈的确懂了，无语的抚额，“你就不能让你的脑子主宰你的意志一天么？”
    威廉耸了耸肩，再无赖的神态到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上，都帅得掉渣，“你知道的，我的人生格言是……”
    杨戈翻了个白眼，和威廉一起念出了他的人生格言：“荒原交给脑子，营地交给精子！”
    威廉拍着方向盘大笑，“哈哈哈……”
    杨戈在荒原里管束这家伙的脑子就已经很累了，回了营地，是真没精力再去管他的精子射向谁，而且，营地维持会的政策，最近也的确是在慢慢往促进生育方面倾斜。
    猛禽驶进营地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终于多了起来，时不时还能看到奢侈的霓虹灯招牌。
    威廉驾车也变得时停时走，不断和他熟识的街头混混寒暄，顺便约定N个带“肉”的party。
    杨戈想都不想用，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身上所有枪加起来，都没那家伙下边那杆枪“公务繁忙”，那家伙简直就是头人形播种机！
    猛禽开进营地中心，威廉向杨戈打了招呼，打开车门跳下去。
    “威廉！”
    杨戈叫住了他。
    威廉抛过来一个疑问的表情，杨戈顺手从大腿上抽出一把柯尔特蟒蛇递过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山姆营地里的变形怪还没清扫干净，带上！”
    威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接过柯尔特蟒蛇插到腰间。
    “12点前，必须回家。”杨戈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驾驶室，握住方向盘一踩油门，庞大猛禽咆哮了一声，冲了出去。
    他比谁都清楚这头人形播种机的战术素养，有枪在手，那些除了会披人皮之外没什么卵用的变形怪遇到他，只会倒血霉。
    威廉目送着猛禽的尾灯消失在街角，满脸不忿的嘟囔道：“越来越像那个古板老家伙了，活该你泡不到妞儿……嗨，甜心，你的骷髅纹身，真酷！”
    ……
    猛禽最后停在了一片雄伟的哥特式尖顶教堂前。
    “嘭”，杨戈重重的关上车门，打开尾箱，从一排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长短枪、砍刀电锯中间，提出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
    “嘿，阿诺！”
    杨戈回头，正好见到一个公牛似的光头黑人从一辆庞大悍马上跳下来，连忙松开黑色塑料袋迎上去，“嗨，老强森，你还好吗？”
    两只同样长着厚厚老茧的手掌重重撞击在一起，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掌，钢筋似的青筋绷直，仿佛是要狠下心将对方的手掌捏碎！
    但事实上，他们真是在打招呼。
    大雪虽然已经停了，天气却依然很寒冷，但胡须已经开始花白的老强森竟然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前海豹突击队的制式战术背心，杨戈握着他的手，甚至还感受到了惊人的热力。
    这就是强大的高阶猎魔人么？
    老强森感受着杨戈手掌传来的力量，惊讶的看着他，“很好，又进步了！”
    杨戈面不改色的收回仿佛要碎掉的手掌，谦虚的笑道：“比起你，我还没入门！”
    “吱吱……”
    一连串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传来，杨戈目光越过老强森，看到一排改装得极具攻击力的狂野金属怪兽咆哮着朝这边冲过来。
    悍马H1、JEEP牧马人、奔驰G级、路虎卫士……这些即便是在车辆严重贬值的现在都异常昂贵的金属怪兽，一窝蜂的朝着这边冲过来，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宛如万马奔腾。
    透过高强度的防弹玻璃，杨戈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经常在他们那个狗窝晃荡的熟悉面孔。
    “孤狼、黑金刚、火狐狸……”
    这些人都是旧金山营地的高阶猎魔人，和他的养父康纳·斯科特是一个猎魔团队的伙伴。
    但他并没看到老康纳那辆和他来自一个地方的东风铁甲。
    而且以他的眼力，他能判断出这些叔伯级的高阶猎人现在过来是出任务，而不是交付任务。
    “嗨，阿诺，好久不见。”
    “哟呵，狼人的恶臭、吸血鬼的血气辐射，阿诺，收获不啊……”
    一群年纪最都在四十开外的老肌肉男就跟一群老流氓一样，叼着雪茄从一辆辆金属怪兽上跳下来，隔着老远就把杨戈的收获揭了个底。
    光凭一点点气味儿和散在空气里的微弱力量磁场就能判断出杨戈的收获，不愧是高阶猎魔人。
    杨戈谦逊的摆手，“几个半狼人和不入阶的血奴，不值一提！”
    他不是装逼，是真觉得这点收获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他和威廉，严格来还只是猎魔人学徒，还不够格加入猎魔人团队，只能在猎魔人工会接一些零散的任务，游走在旧金山营地势力辐射范围内，追踪猎杀一些不入流的鱼虾米，磨砺猎魔技艺。
    而他面前这些像老流氓多过于猎魔人的魔鬼肌肉人们，每一个都是能不用任何热武器，追逐吸血鬼家族和狼人巢穴的超级猛人！
    他们，才是旧金山营地的中流砥柱，钢铁城墙上那些冲锋枪、反器材狙击枪乃至PRG，威慑的作用远大于实际用途。
    寒暄了几句后，杨戈好奇的问道：“老强森，你们出任务，我父亲怎么没来？”
    老强森抚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诧异的反问道：“你不知道？老康纳十四天前接了个独立任务，离开营地了……哦对，你们刚回来。”
    他这么一，杨戈更诧异了，“独立任务？他不是从来不接独立任务的吗？”
    像老康纳、老强森这个等级的猎魔人，是不屑于接那种一两人就能完成的独立任务的，他们要么不动，一出动，就肯定是冲着诸如大型吸血鬼家族、高阶狼人聚集地这类团队任务去的。
    杨戈和威廉的猎魔人技艺，都是老康纳一手调教出来的，在杨戈的记忆里，老康纳似乎从没接过任何独立任务。
    老强森把自己的光头拍得“啪啪”作响，“我也十分疑惑，但老康纳什么都没跟我们这群老伙计，就派人给我们送了个口讯，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
    杨戈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猎魔人的世界，容不得任何的未知，因为关系到那些黑暗生物，未知就等同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