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北地风暴

    夜，暴风雪。
    风呼啸着，如怒吼的波涛，在大街巷汹涌澎湃！
    世间更无一点杂声，听不到马铃声，听不见行人踩碎冰雪发出的咯吱声，这茫茫世间，仅留下朔风声。
    雪狂舞着，飞腾着，化作瀑布倾泻着，大街上白茫茫一片。
    行人拉紧衣领，脚步匆匆，好似有鬼魂在追赶般快速地走动，即使如此，他们的身上都积压了厚厚一层雪花。
    风雪中，漆黑夜，仅有铜牛酒馆的魔法灯在散发着一圈圈黄黄的光晕。
    铜牛酒馆的装饰并不豪华，它有一个特点，大。
    修筑它的石头大，外墙全是是用一米宽，二米长的石条砌起，这些石条都是用粘土打成砖胚，再经土系魔法师用“化泥成石”转化成石头。
    它的屋顶是拱形的，站在铜牛酒楼的大厅，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见高达十来米的屋顶。
    它的门是厚实的圆木打造的，把它用在城市，足够做城门。
    门上还盖着厚厚的熊皮和冬狼皮。
    人在大道上，只要看着铜牛酒馆的黄色路灯，看着它的大门上厚厚的皮毛，就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腾升。
    这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冰冷与温暖，黑暗与光明。
    进了大门，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妞，她们的职业就是用身体温暖客人，如果你感兴趣，只是对她们还不满意，那只须谈好价格，她们自会带你到大厅后面的密室，那里有的是魄贵族的姐，偶尔兼职的学徒。
    如果你只想吃点东西，那你再往大厅走，到处都有精心布置的座位，光亮的，温暖的，要价并不高，几个银币就可以如你的意。
    如果你有重要又隐秘的事要谈，火把未照亮的地方肯定适合你。要价只高一点。一个金币就能让你呆上一天。
    它的大厅也大，靠近门边是一排可供百人聚餐的烤炉，上面烤着熊掌，豹尾，羊腿，驴唇，种种符合你独特口味的食物。
    烤炉边有一个舞台，几个丑，吟游诗人，舞娘轮番表演着，赢得阵阵喝彩。
    对面是一个商店，出售着皮毛，衣服，甲胄，头盔，盾牌，长剑，斧头，弓弩等等，一个最老练的冒险者的怪癖要求，都可以在铜牛酒店得到满足。
    有特殊的人替这些提着脑袋冒险的人服务，他们头脑都比较聪明，才能左右逢源，他们被地下世界的居民被叫做斯马特，意指聪明人。他们中最机灵的，手腕最活络的，除开头子，被称做头马。与地下世界的居民一样，没有生意的斯马特也从事本职工作：盗贼。
    今天，斯马特们的生意并不好，毕竟，能够无视这样大的暴风雪的人虽然有，但绝对不多，在铜牛酒馆这个猎鹿城斯马特的大本营又不能从事本职工作。所以他们都懒散的围成一堆，在那群妞后面靠着墙站着，他们的头子和头马是仅有的两个有资格的围着一个火炉坐着的人。
    门咯呀一声开了，几个穿着旅行者长袍，带着头罩的人依次走了进来。他们身上的长袍已经布满了冰雪，当头的是两个高大的满脸胡子的男人，从长袍的轮廓看，他们穿着全身钢甲，在暴风雪中穿着金属甲可是件能要命的事，只有强大的骑士才学有抗拒严寒的本领。
    他们身后是一个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眼睛的女士，她后面是两个身材修长，穿皮甲的射手。这两个射手的外袍虽然简陋，但他们腰间的箭壶暴露了他们绝不简单，因为壶中挂的箭的羽毛不是普通的黑灰色的大雁羽，而是洁白的天鹅羽，在洁白的冰雪的覆盖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这一行一看就知道是中间的女士做主，所以妞们都选择了无视，不过，他们马上吸引了斯马特们的注意。
    头马站了起来，从妞群中穿过，到了当前的两个骑士面前，头马刚要寒暄，两个高级骑士就分开，中间的女士走来，她手心中是一枚金币。
    这是枚被加工过的金币，仅在斯马特他们之中运作。
    这金币仅提供给已经有了联系的尊贵客人，是客人来察看预定服务的凭证。
    头马马上低声：“请跟我来。”
    这一行人跟在头马身边，斯马特头子起身，挥了挥手，斯马特们散开，围着墙形成了一个半圆，这表明他们有极隐秘的活动，在地下世界的各行人中，无论有没有渊源，最好别打扰他们。
    女士走到火炉边坐下。那个浑身裹在一件熊皮里的头子却往后躲进了黑暗中。
    头子用低沉地声音：“你们来晚了一天。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可总部要满足你们要求，无论它听来有多么的不合理。”
    头子发话了，语声依旧沉稳：“既然来找我们，你们就肯定知道，我们铜牛的依靠。”
    “不，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你们铜牛答应下来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当然，除了那些违背规则的事。那样事他不做。”头子沉思了片刻：“既然是总部的命令，我们铜牛分会接下了。修斯，你带他们去见他。”
    头马惊讶地：“见他？”
    “嗯，见他。”
    头马沉默了片刻，：“好吧。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才是我们铜牛酒馆敢打出‘应有尽有’招牌的人。要知道四年前，铜牛酒馆还只是一个路边的酒吧。不过他现在的价码，高得你不敢相信。不过，只要你雇了他，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女士只淡淡地：“只要他真能做到，就算给他一万金币我们也照付。”
    头子也淡淡地：“他的要价就是一万金币，而且必须是不掺银子的欧雅古金币。”
    女士沉默了一下，：“钱我们有，带我见见他。”
    头马沉默地走在前头，一行人很快就见到了他。
    不是在密室，他也不是一个白胡子的法师。
    他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那排烘烤食物的火炉间。
    他坐在火光照耀中，本应该十分清晰。
    可第一眼，眼光最好的射手都没有看清他，第二眼，射手们竟然感觉自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坐在什么地方。两个射手面对这诡异得情况不禁有些发呆，两人不敢相信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了看头马，头马只微微一笑。
    女士沉默着，她见识过类似的情况发生。那一次，是在王室宴会中结识一个盗贼总会的领袖，那个人传已经是一个大盗贼，阴影躲藏的大师，可女士感觉到，面前这个面容看不清的人的能力不亚于那个大盗贼，甚至犹有过之。上次那个大盗贼还有一半的面孔躲藏在阴影中，可面前这个人明明处在四面的火光的照耀下，却依然连面容都看不清。
    他选得位置实在绝好，火光闪烁间，有明有暗，就在这火光的明暗间，他似乎融入了四周的环境中。
    女士知道她不虚此行，她张开嘴，正想话。
    可那个人竖起了食指，贴在嘴唇上叫她闭嘴，他用懒洋洋地声音：“别打扰我，我正在享受回忆。你们走路那么辛苦，先在旁边的桌子上吃点东西，我马上就好。”
    女士竟也乖乖地闭上了嘴，任由他沉浸在回忆中。因为她察觉到，只有遵循他的话，才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铜牛酒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但注意到的都知道，那个只与斯马特联系的异乡人，叫林克，又有大生意做了。
    他怎么来得，怎么与头子勾结上的，没有人知道，但头马知道自从他几年前来，就发生了一系列难以置信的事。
    头子看着这个叫东方世界名字的人，他却并没有看一眼头马。
    因为他根本没空，他此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用手指翻玩着一枚黄灿灿的金币。
    他的心神，回到了地球，在哪儿，他不是一个艰难谋生的佣兵，而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每天吃鸡的大学生。
    那日子，当时觉得普通，可现在，每一刻都叫自己留念，还有家中的老父老母，幸好有妹妹照料，不然，自己的穿越，带给他们的，就是无法弥补的伤痛了。
    当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那人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淡淡地：“我知道你父亲法费尔公爵遭到谋杀。”
    女士泪水夺眶而出，：“你……你知道。”
    那人：“三天了，你们把整个王国的北地七城，明面上有实力做下这起大案的人调查个遍，却没有找到凶手，不是吗？”
    女士：“我只能寻求你的帮助。”
    那人：“你们吃饱了？”
    女士的随从点点头，：“吃饱了。”
    那人：“那咱们走吧。我叫林克。”
    女士的随从没有抱怨，跟着林克出门了。
    雪从衣领灌入，众人拉紧毛领。
    旁边，斯马特们牵来马匹。
    向着雪花漫卷的黑夜，他们驱马赶路，马鞭声响过，几匹健马已冲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