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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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容恪不再回答。雪胧这里又温暖又舒服,他微闭着眼睛,就要睡着。
    “现在是睡的时候吗?”雪胧正在削苹果,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这样又大又圆的新鲜苹果。
    “怎么了?”容恪被雪胧叫醒,有些不悦。
    “画,我在跟你画的事情。”雪胧手里拿着削苹果的刀子,在容恪面前晃悠。
    “画什么画,在我父皇眼里,我有闲情逸致的去画画,就是在对大聖不负责任,在自毁前程。”容恪惺忪着睡眼,坐了起来,在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刚才狮子头吃多了,还真有些发腻,现在吃着清甜绵软的苹果,很是解腻。
    雪胧抿了抿嘴,看来容恪跟陛下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年礼的时候,你就画一幅画送给父皇吧,到时候父皇如果你玩物丧志,我就是我让你画的,这样可好?”
    “什么叫如果,是肯定会被,何必找那样的麻烦。你要是想送画,我书房里有副米…”
    “我让你画,你就画。”雪胧失去了耐心,把水果刀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你…”容恪看着突然暴怒的雪胧,她好像一点都不怕自己。
    “我什么我,怎么这么墨迹,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怎么娶你?”
    “是男人,你怎么这么墨迹。”
    “我不想画,我自己的手还不是我的了,就是不画。”
    “你画不画?”
    “不画”容恪言简意赅,侧过脸去看别处。
    “那好,你不画。哎,我救了个狼心狗肺之人啊,救命之恩这么大,一转眼就忘了…”
    “这个你刚才已经用了一次了。”
    “救命之恩,怎么能一次两次就抵消了呢。”雪胧低着头,幽怨而且声音不的。
    “你这样不行,一点都不君子。”
    “我又不是男人,讲什么君子。”雪胧立起眉毛,似笑非笑的。
    “不画你不死心对不对?”
    “对。”
    “行,那我画,但是如果结果跟我的一样,父皇骂我一顿的话,你就不能再干涉我跟父皇之间的事情。”
    “好,前提是你要好好的去画,赛马以后,你这几天就没什么事情了,黄太傅画画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你是他的嫡传弟子,应该几天就可以画好吧。”
    “我明天就能画好。”
    “真的吗?”
    “我你也信?”
    “所以你是在开玩笑?”雪胧惊奇的看着容恪。
    容恪不知道雪胧为什么很惊讶的看着他。
    “不然呢?”容恪呵呵一笑。
    “你居然会开玩笑?”
    雪胧认识容恪这么久了,见他笑的次数都很好,这次居然亲耳听到他开玩笑了。
    “我应该不会开玩笑嘛?”好吧,这又是一个玩笑。
    太震撼了,雪胧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苹果,不可置信的摇头。
    “那你,你几天可以画好。”
    “我书房里有我之前画好的。”
    “那怎么能跟现画的比,我楼上有书房,你跟我来。”雪胧站了起来,拉着容恪也跟着自己过来。容恪本来想要拒绝,可是雪胧的手,就好像棉花一样的软绵,他怎么也没有力气拒绝,一下子就被雪胧拉到了最顶楼。
    雪胧推门的那刻,容恪终于知道那十万两银子画到哪里去了。
    整整一层是个巨大的书库,穹顶是全木结构的,全部都是最耐用的金丝楠木,外面涂了厚厚的水漆阻燃。只是这一层,每个三四万两银子,是建造不出来的。
    书库中间,有个空挡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很长,旁边放着一个晾画盆,里面放着几个长卷轴。
    雪胧随手抄起一幅画纸,对着桌子,解开上面的锦绳,轻轻一执,一副空白的画轴就在眼前撑开。
    然后雪胧从书桌后面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排排颜料,雪胧摆好画具,选好画笔,把基础的颜料粉倒在画盘上。
    转脸却找不到容恪了,雪胧喊了他两声,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是走了吗?”雪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书架边寻找他的踪迹,在第三排,突然看见他的身影,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出神。
    “你这里的书很多”雪胧站到容恪的身边,他才发现雪胧,侧脸低头,看着雪胧。
    雪胧眯眯眼睛,容恪低垂着眼睫,真的是太英俊了,可是这一点也迷惑不了雪胧。
    “跟我走,去画画。”雪胧再一次拉起容恪,把他拉到了书桌前坐下。
    容恪看着短短时间就准备好的画具,画纸,抬起头来问雪胧“你是事先谋划好的嘛?”
    “谋划什么,我书房里有画具很奇怪吗?”
    “嗯,有点奇怪。”雪胧怎么看,也不是能静下来画画的那种蕙质兰心的女子。
    “快点画。”雪胧拿起画笔,塞到容恪的手里。
    “画什么?”容恪望着洁白的画纸,想了好一会,始终决定不下来啊画什么。
    “山水啊,大聖的山水那么多,你又去过那么多地方。”容恪确实是去过大聖的很多地方,太子一般都待在京中,不能常常外出,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他可谓是最不经常在京中的太子,见识过太多的大聖的山川湖泊,他应该最会画出山水画。
    “我出去又不是去玩的。”
    “没去玩,金氏是你从那里娶来的。”
    “我发现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心上。”雪胧再起容恪的妾室上,从来都只是戏弄和玩笑,一点嫉妒和别的都没有,一点也没有身为一个正妻的感觉。
    “别闹了,快点想想看,有什么想画的。”雪胧拿起砚在砚台上磨墨,让他好好的想一想。
    容恪安静的坐了一会,雪胧也磨好了墨,他拿着雪胧放在他手里的画笔,在清水里轻轻的把笔润湿,点了一点点的墨在笔尖上,用极细的笔法,在纸上有力的游走。笔锋所到之处,弧度忽高忽低,一看就是一副群山。
    “这么一看,你真的是黄太傅的弟子呢。”不过是一个走墨点停之间,一副群山图的雏形就被勾勒出来。既然是画远山层叠,雪胧心里也对颜色有了大致的了解,她轻轻的用刷子蘸出颜色,放在画盘上,用水一点点的调色、
    “不是黄太傅的弟子,黄太傅就不是太傅了。”容恪虽然又了一句玩笑话,不过还真的是实话。
    “黄太傅之后,陛下没有再为你找新的师傅吗?”
    容恪并不介意一边作画,一边陪雪胧话,他不喜欢画画的一个原因就是,画画太安静了,他无法真正的静下来。
    “没有。比较黄太傅的盛名在前,你父亲的威名在后,这满朝文武,有哪一个能比的过黄太傅和你的父亲。”容恪涮过笔以后,点了一点雪胧调的颜色,先是点在画盘上,颜色正是他想要的,雪胧看容恪直接拿她调的颜色,铺在画纸上,很是满意。
    “确实,你堂堂一个太子,找个不如自己六弟的太傅,确实不妥。”
    “嗯,要黛青色,比这个颜色要浅一些那种。”
    容恪看了看笔尖,雪胧按照他的,又重新调了一下颜色,淡淡的黛青色,最适合云雾缭绕的山头。
    不一会,卷长的画纸上,一座座群山弥足眼前。
    “风骨卓绝呢。”看一个人的画,只需要看雏形,就可以观其内心,容恪笔下的山脉,很有骨骼,山川嶙峋,险而峻丽。
    容恪一直绷着身边的神经,雪胧站在一边都可以感觉的到,他做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无比的认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差异。就连随心而发的作画,他也一丝不苟。
    直到画完群山的雏形,他才放下笔,在浣笔盆里洗干净的笔,又拿起一只更细的笔,想来是要画更精细的东西,这个是最耗费时间的。
    “要画什么?”
    “你呢?”容恪提笔不前,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要画什么。
    “群山,绿水,这不就足够了吗?”话音刚,容恪点了一点黑墨,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条宽大的河流雏形。
    “这一片很空呢。”雪胧指着靠近容恪的这一边。
    “这山错的叠着,也是乏味,不如画些人家。从山上,错的排下来。”到山中人家,容恪突然想到,有一年他去益州的时候,行至入蜀道路上,险峻的山脉上,耸立着一座危塔,和一座寺庙,好像离掉下来只有一线而牵的样子,其中高塔下,有一颗横兀而出的松树,给人一种错觉,广厦将倾,就被那一颗松树所支撑,他很喜欢那种为难一线,却仍然努力着的场景,容恪抬笔,决定把这一幕画下来。
    雪胧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幅场景,但是容恪这几笔下来,雪胧就看明白了画意,她用刷子刷着翠绿色的颜料,调制了松柏的颜色。
    “你知道这个地方?”容恪试色的时候,一下子就是他想要的松柏翠绿,有些惊奇。
    雪胧摇头“你看着横兀而出的线条,不就正是松树吗?”
    容恪见雪胧由此画技,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你很通画意吗?”
    “在家学过。”雪胧也是微微一笑。
    “那一会你来填色。”
    “我又没见过山的颜色,怎么填色。”
    “我来调色。”容恪几笔勾勒出树冠,接下来是宝塔的样子。刚准备笔,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没有关,两个人抬头就可以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公公。
    “怎么了?”
    “殿下,该进宫了。”
    容恪望了下四面的天色,果然暗了许多,刚才太入神没有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回来再画吧”雪胧也才发现,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不过容恪手快,一幅画,已经画好大半的线条,只需要画好另一半,慢慢填色了。
    “嗯”容恪解开袖子上的锦带,刚才怕袖子弄上颜料,雪胧特意给他系的“你看着填色。”
    “我不行的”雪胧摇摇头,她又没见过容恪画的这幅山水之色,填错了怎么办。
    “填错了我再改,你画吧。”容恪把手里的笔放在雪胧手里,跟着高公公出去了。
    雪胧望着眼前这幅几个时辰前,还是白纸一张的画纸。容恪,真的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种样子。
    外人都道太子杀伐果断,以后弄不好会是个冷酷之君,雪胧望着眼前的这幅画,可不是冷酷之人可以画得出来的。这与天际一线而牵的危险,实在不是他一个稳坐太子之位的人,应该感受的,这明容恪应该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且非常有远虑。
    因为他清楚,世上任何人,唯有自己,才可以信任,也唯有自己,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一线之间的险境之中。
    这幅画,真的是别有深意啊。可是雪胧的本意是让容恪父子,通过一幅画,有所缓和的关系,可是这么一幅画交上去,会不会让陛下觉得,容恪别有居心呢。
    毕竟,这实在不是一个有强大后盾,而且并无任何后顾之忧的太子画出来的。陛下会不会以为容恪,借此来反讽他才是一线际会之人呢。
    这帝王心,实在是不便猜测。
    这么想着,雪胧在那片空白之处,挥动了手中的笔。
    容恪这边,到了禧妃娘娘宫里,刚刚坐下,外面就响起了传令之声“陛下驾到。”
    “你父皇听你来,特意交代要来用晚膳的。”
    容恪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还真让雪胧猜对了。
    寅贞帝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先是关切的看了容恪一眼,见他周身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语气平淡的“都起来吧。”
    拘着礼的禧妃和容恪站了起来,容恪鞠手一礼“让父皇母妃担心了,儿臣深感惶恐”完,单膝跪下。
    “快起来,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快让母妃看看,身上的伤可好了?”禧妃赶紧把容恪扶了起来。
    “儿臣已经没事了,多亏了月河夫人和季二公子的治疗。”
    “月河夫人的医术,是大聖一流的,有她为你疗伤,母妃就放心了。”禧妃抓着容恪的胳膊,反复的摩擦,要确定儿子无事,才能放下心来。
    寅贞帝的目光也一直在容恪身上,只是容恪并没有发现而已“可要太医再来看看?”寅贞帝问。
    “回父皇的话,来时太子妃已经给儿臣换过药了,现在儿臣受伤之事,依然不宜公开,还是不用麻烦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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