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一湾烛火

    虞兮一路南下，边走边回头看，走了半天仍不见周懿追过来，不免心灰意冷。
    她天生好胜心强烈，还从没有如今天这样挫败过。思来想去，把怨气都撒在周懿身上，一路上泪未干。
    可她早已忘记，周懿不会武功，身体又弱，现在仍被困在芙蓉涧中。
    虞兮折腾了半晌，在山中迷了方向，慢悠悠走到中午，仍然没有发现下山的大路。结果弄得她一身荆棘，十分狼狈。
    过了正午，虞兮腹中饥饿难忍，便就近找了一棵果子树，上树采些野果子吃。
    她刚爬上那棵大树，便被一阵闪过的亮光闪了眼睛，险些从书上掉下来。虞兮脾气异常暴躁，正要开口骂，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几个魁梧的大汉，带着大刀正在往山上爬，那反光的，正是他们手中的钢刀。
    虞兮清楚白鹤山此时的处境，这些人不走大路上山，又都佩戴着兵器，分明就是冲着九龙玉箫来的。
    此时白鹤山的防卫都在大路，如果这些人上了山，与山下的人里应外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想到山上局势一团糟糕，周懿也还在芙蓉涧，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匆忙下了树。这些人是断然不能让他们上山的，于是她用短剑砍了几个竹签，顺着那几人上山的方向迎了过去。
    当时那些悍匪边走边笑，言语当中都在算计着如何夺取九龙玉箫，又白鹤山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能从路上山。
    来者不善，必须一击毙命！
    虞兮双手握着竹签，等那几人走近时，她转身挥开双臂，竹签倏然飞了出去。
    那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飞来的竹签刺穿，一个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字符，上面写着一个’严’字。虞兮猜想这是他们的暗号，看形势，山下也必有与之辉映的人。
    看看上山的路，充满艰难险阻，虞兮把心一横，自言自语道：“我是为报张氏的恩情而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此一想，她心中对周懿的气愤也消了许多。于是沿着一条陡峭的野路上了山。
    ==***==
    辗转又到了黄昏，虞兮才进了山上的大院。她担心再被人当成盗贼，思来想去，只得再去找周懿。
    进了院门，只看见宏渊一人在扫地，虞兮便问：“周公子在不在？”
    宏渊昨夜已经被杏儿点醒，此时再见虞兮，便点头嬉笑，“姑娘快请进，公子出门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着，引虞兮进了客厅，又上茶请她稍候。
    虞兮想着白天遇见的那些人，便如坐针毡，就问：“我有要紧的事，你能不能快去请他回来？”
    “要紧的事？那我去催催吧，姑娘请先等一等。”
    着，宏渊提着灯笼就要出门，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之响起阵阵惊雷，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宏渊才走出去几步，灯笼就被雨水浇灭了，便猫着腰蹿了回来。
    “龙王爷的脸变得可真快！”宏渊着，关了门，点起蜡烛。
    虞兮在窗前走来走去，心中焦急万分。
    “你们公子怎么都是天黑出门！”
    “快别提了，他经常这样，前些天一个人出去十来天没回来，老爷气得要用皮鞭打他，结果被他一顿狡辩，就又浑过去了。”
    虞兮沉着脸，对他仍有几分怨恨，“他这又去哪了？”
    “姑娘再等一等，这一回没出远门。”宏渊笑着，“听芸姑娘病重了，他晚饭都没吃就去了，哦，是和杏儿一起去的，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虞兮一听，焦急的脸色登时僵住了。
    她和周懿赌气，原本就是因为芸儿，还有那个所谓的指腹为婚的玩笑话，现在又听宏渊这么一，可见芸儿在周懿心中的分量。
    宏渊不知道错了哪句话，就闭了嘴，只是傻傻地赔笑。
    “宏渊，我给你一件事，等周公子回来，你务必要告诉他，”着，忍不住鼻尖一酸，险些下泪来，“你告诉他有人从路上山，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姑娘再等等，还是你亲自给他吧。”
    “我该走了，”虞兮一脸苦笑，“拜托你一件事，别跟他我来过。”
    罢，愣愣地走了出去，一脸寞。
    宏渊拿了一把雨伞撵了过来，虞兮怎肯留下？一番争执之后，虞兮还是独自一人下了山，连雨伞都没带。
    ==***==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虞兮冒着大雨，在崎岖的山路间摸索着下山的路，磕磕绊绊，弄得满身泥水。
    彼时雨势猛烈，又看不到路，虞兮留下不是，回去也不是，加上饿了一天，心中苦闷难熬，便对着夜空大声喊了一阵！一抬头，竟然到了芙蓉涧。
    虞兮跳到卧芙亭下，折了几片荷叶盖在身上挡雨，又用荷叶接了些雨水饮下。她身体疲惫，风吹雨打中，竟也倚在栏杆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虞兮恍惚醒来，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莫离’，当时雨还没停，真个水涧蛙声连天。
    虞兮顺着喊叫声望去，见岸边有个灯笼晃动，仔细一听，那个喊她的人正是周懿。
    虞兮有喜又气，又不好意思，便装作没听见，已久躺在那里装睡。
    周懿明明看到亭下有个白影，猜想也是’莫离’，可无论他怎么喊，就是不见她回复，急的周懿乱转。
    过一会儿，虞兮听不见了喊叫声，以为周懿没看到她就走了，便连忙站了起来。
    “我在这儿！”
    话音刚，虞兮便后悔了，因为周懿驾着一页舟，已经到了亭前。
    虞兮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便双手捂着脸，转身就又要离开。
    周懿一看不妙，一个大步迈到台阶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既然离开了，又何必再回来？已经回来了，又何苦……”
    虞兮还没等他完，就把胳膊抽了回来，“周夫人宅心仁厚，我是为了她才回来，与你无关！”
    话音刚，一阵山风吹来，虞兮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懿回身从舟上取下灯笼，插在亭下的栏杆上，又用雨伞挡在虞兮身后，：“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的心，就永远也不得安宁！”
    一句话，让虞兮心酸楚楚。
    “早晨你走的时候，我就有句话还没完……”
    “你不用了。”
    “那你还走吗？”
    “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也不是什么姑娘姐的，凭什么留在这里呢！”
    着，在栏杆边的石凳上坐下。
    当时风雨初歇，灯火晃动，烛火映照着虞兮的面庞，如芙蓉般娇贵。
    一双起凤卧蚕目，两弯拂柳剪叶眉。
    泪痕然然，娇嗔微微。
    杏腮凝泽，樱口津血。
    其形态之单薄，犹变幻之云雾，恐挥手间已飘散。
    周懿呆呆得望着她，竟不敢大声一句话，此时此刻，一腔心思，都在这个名叫’莫离’的姑娘身上。他一时忘情，不知不觉，竟抬起手捋了捋她腮边的乱发，虞兮一惊，往后一撤，二人对目，彼此红了脸。
    周懿又想起了无相山虞家的大姐，从书信中看她的品性，和眼下这个女子如出一辙，叫人又爱又怕。不过虞家姐只有其名，终究不如眼下这个女子更惹人爱怜。再者，想起她早晨因‘指腹为婚’赌气下山，分明是心中有意，她此时不顾险阻去而复返，可见上天垂怜，故意令二人结缘的。
    想到此，周懿鼓足勇气，对她：“芸儿是我妹妹，你不必多想。我……”
    “这与我无关。”虞兮双臂包膝，呆呆得望着灯笼中攒动的烛火。
    周懿长叹一声，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虞兮的身上。
    “芸儿的父亲是我三叔，更是我母亲的师弟，算起来，我和她是表亲。她从丧母，孤单一人，是我母亲一手把她养大。我虽有一个哥哥，然而，也在早年夭折，我母亲怕我孤单，就常让我和她一起，所以至今我都待她如亲妹妹一样。近来三叔闯了祸，几个月都没回来，芸儿病重，我怎能不去看望？回来时宏渊把你安排的话都给我了，就算他不实话，我也能猜到是你！后来，她你走了，让我不要再追过来，”周懿嘴角一扬，“上天不负，下那么大雨才能把你留住，我没猜错，你真在这里。如果今天你下了白鹤山，那真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虞兮眼眶殷红，泪珠一直在眼角打转。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去看她。”虞兮侧向亭外，低声道。
    “当时宏渊拦着我，你走远了，让我吃了晚饭再出来，你，我能吃得下去吗？”
    虞兮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宏渊就比你实在，你怎么不吃了饭再出来呢？”时，又转过头，笑眼迷离得看着他。
    “我要是吃了饭再来，有些人怕是追不回来了。”
    着，周懿拉着她的手捂在灯笼上暖了暖，二人仰天傻笑起来。
    山风席席，细雨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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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不忍舍我者，亦我之不忍舍者也！真爱永恒，哪怕是一念之间，祝福他们童真未散的爱情，加油~喜欢的伙伴，我又要那句话了，追重要的，你们的肯定也是作者创作的动力，多投推荐票(⊙o⊙)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