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四方的阴影

    战舰乘风破浪航行在海上，一位老者驻足在舰首，浪潮击打在战舰上溅起无数水花，一位身材高大的武士来到老者的身后默默站立着。
    “议员大人，我们在亚细亚的眼线昨天晚上传来了消息，罗马皇帝的战舰已经启程出海了，回君士坦丁堡去了。”武士俯身贴在老者耳边恭敬道。
    “弗朗西斯你什么，像个男人一样大声些？你不知道老头子我听不清楚么！”老者微微驼着背，喘着粗气喊道。
    那武士无奈再次贴着老者的耳朵喊道：“我的大人，罗马皇帝回家去了。”
    “哦，是这样呀！”老者握住舰首的栏杆，海风已经渐渐平息，但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安德罗尼卡那个废物居然被一个娃娃玩弄于股掌之间，希腊人又多了一个好舵手呀……
    这老者正是未来的威尼斯共和国总督恩里科·丹多洛，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幕后推手之一，谁能想到这位微驮着背，看似随时可能会回归上帝怀抱的老者将是摧毁君士坦丁堡灿烂辉煌文明的刽子手之一。
    “新皇帝不愧是科穆宁家族的种，跟他的父亲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果断利的将安德罗尼卡击败，看来我们前期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了！”
    丹多洛不由微微苦笑，共和国议会里面同样有不少人看自己不顺眼，原本想要推行新政改革，通过发行国债来缓解财政压力，但这次失败将为政敌们提供无数借口攻击新政，只怕要经历一波动荡了，丹多洛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居然是十三年。
    ……
    ……
    ……
    科尼亚王宫之中效仿君士坦丁堡修建的宫殿富丽堂皇，仰观则日月星辰经天，恍如苍穹，俯视则芳草奇树缀地，大海流光，栩栩如生……
    基利杰阿尔斯兰二世苏丹身着织金长袍，佩戴着的项链金光闪耀，腰间扎有紫色腰带，双肩披挂珍珠饰物，随身佩剑黄金雕饰，端的是一派大国君主的气度，罗姆苏丹国一直被东方人称为安纳托利亚的罗马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国文化艺术深受罗马帝国影响，奢侈之风犹有过之。
    “这么，安德罗尼卡战败被杀，皇帝已经返回了君士坦丁堡，现在的亚细亚只有皇帝留下的两个将军？”
    苏丹眼中燃烧着火光，这位伊利兰化的突厥君主，早年经历坎坷，国都被十字军攻占，妻儿全部被罗马军队掠取，随同其父躲藏在深山老林，即位之后向着大仇人阿莱克修斯之父曼努埃尔皇帝称臣换取和平，发展力量，颇有东方越国勾践卧薪尝胆的风格。
    最后于密列奥赛法隆击败东罗马帝国军队，致使东帝国对于亚细亚的最后一次恢复失地的努力宣告失败，此后东罗马帝国再没有光复亚细亚地区，因此他正是阿莱克修斯在东方最想击败的大敌。
    “苏丹，安拉在上，基督徒自相残杀正是我们壮大力量的好时机，等到来年秋高马肥之时，我们可以进取安纳托利亚平原的沿海地区，那些城市海上贸易繁荣，光是抽取赋税就足以使我们再养活三万古拉姆近卫军。”
    苏丹的大维齐尔拜巴尔首先站出来话，表明了立场，毫无疑问突厥人虽然已经半定居安纳托利亚平原，但是仍旧保留了游牧的传统，好战之心不息，没有杀戮就没有战利品，怠惰的牧民们就不会亲近加齐。
    “不错，现在新皇帝登基没多久就有人站出来发难，而且安德罗尼卡死后，新皇帝没有留在这里安定人心，反而返回了君士坦丁堡，可以预见希腊人内部的动乱还没有被平息！”
    古拉姆近卫军统帅斯坎培德同样高声迎合了拜巴尔的提议，近卫军由各国战败民族的幼年孩童培养出来，经历了严格的宫廷学堂培训，是中东穆斯林各国普遍推广的一种军事力量培养方式。
    但是这支军队就像一把双刃剑，近卫军们乐意追随强势的君主，征战沙场开疆拓土，以此获得源源不断的战利品，一旦君主弱势那么近卫军极有可能反噬其主，奥斯曼帝国后期的衰弱便是源于此种原因，因此强势的君主们几乎一生都在不断征战之中。
    苏丹看着底下将军大臣们热切的期望，站起身来抽出镶金大马士革弯刀虚空用力劈砍了一下，神色肃穆地：“各位，我的决心已经定了，明年秋天动兵，我将以圣战之名发动战争，让我们的草场扩大到整个安纳托利亚，安拉是唯一的真主，穆罕穆德是他的使者，让穆斯林的旗帜插遍世界！”
    “谨遵您的旨意，苏丹！”底下的重臣们齐声回应，罗姆苏丹国在事实上独立于塞尔柱帝国后一直处于多方夹击之下难以扩张，这次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绝不能让罗马皇帝有稳固帝国内政的机会。
    当诸臣退出了大殿之后，苏丹阿尔斯兰二世才幽幽长叹一声：“阿莱克修斯这儿没有辱没他父亲雄狮的称号呀”
    ……
    ……
    ……
    阿莱克修斯看着远方天际已经隐隐露出一角的君士坦丁堡，微笑着朝后面的侍卫狄奥多里克问道：“现在若是我们大军直接以凯旋之势开进君士坦丁堡，那些黑暗中的老鼠们会如何？”
    出身自马其顿的狄奥多里克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常年在亚细亚的军中服役，这次在弗卡斯的带领下反正，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歧视，反而还被皇帝作为忠诚军人的代表带在身边培养。
    皇帝深谙制衡之道，在军官学校还没建立起来，学院派力量成型之前，他打算着力培养寒门子弟，通过类似侍从武官一类的方式，让这些战士观察帝国最高决策层的政令军令调度，增长他们的见识，待到一定程度之后外放，以此培养亲信军官来替代旧军队。
    “现在该是猫捉老鼠的时候了！”
    阿莱克修斯背对着自己的侍卫，向着君士坦丁堡方向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容。
    刀锋已经磨砺，出鞘剑不见血，如何震慑那些贪婪无知的大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