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众敌环伺，少女有些难耐

    星期四的午休时间，三年六班的学生们已经吃完午饭，回到了教室。
    松枝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休息，而是拿着一迭文件走上讲台。
    班级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减轻，笑笑打发时间的学生们抬起头，看着男生捏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
    松枝淳转过身，视线扫过教室，被他注视的人们很快感到了目光的份量，停下手头的事。
    像是推土机的滚轮驶过，一排排座位上的噪音被压平，男生看向最后一排——
    户松友花举起手里的笔，对他可爱地摇了摇，算是加油的意思。
    两人昨天一起去参加了文化祭实行委员会的会议，少女现在是会议秘书的角色，待会会帮他记录大家讨论的内容。
    至于坐在另一边的那位……
    望月遥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讲台上的他，少女低头抽出自己的黑猫软垫，自顾自地关紧窗户、把脑袋埋在桌上——男生只能看见她黑亮的秀发了。
    松枝淳无奈地轻咳一声，抬起右手，手背有力地叩响身后写着“文化祭”的黑板。
    “昨天新一届的文化祭实习委员会已经给我们开过会了——今年的文化祭依然安排在十一月。”
    “从今天开始，我们三年生也要进入文化祭的准备工作了。”
    台下的学生们安静了一会，随后发出一致的欢呼——
    “好耶！”
    “总算来了！”
    “我从球类大赛结束就一直无聊到现在了！”
    “球类大赛不是九月才结束嘛……”
    教室里一下子又喧哗起来，台上的男生温和地笑了笑，听着隔的三年五班传来类似的欢呼声。
    就像大家之前抱怨的，今年三年生的修学旅行太早，他们已经压抑了好几个月了。
    文化祭是本学年最后的大型活动，也是三年生毕业之前的最后狂欢。
    “好了。”他敲了敲讲台，又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企划方向”。
    松枝淳回过身，“今年我们要做些什么？”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七嘴八舌的声音，男生听了几秒钟，随后摇了摇头。
    “先把一个问题定下来吧。”
    “今年你们是想省点事、多去其他班玩一玩呢，还是全心全意经营自己班的项目呢？”
    无需讨论，台下的回答很快变得统一而响亮——
    “省事！”
    在这点上，大家有着一致的默契——他们要享受最后的文化祭，而不是把精力都花在自己班上。
    于是讨论很快变得高效起来，排除掉那些繁琐费力的鬼屋和各种需要维护的游戏店铺，最后剩下的选项也就没几个了。
    “所以最后剩下的就是咖啡厅了？”松枝淳又敲了敲讲台。
    “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呀。”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打了个哈欠。
    “反正要省事的话肯定就是卖东西嘛——前年是面包，去年是酒吧，今年不就只剩咖啡了嘛。”
    “要不然就是做什么研究发表会了。”趴在桌上的坂室建摆了摆手，“感觉就太无聊了。”
    “就像去年一样呗，卖点咖啡饮品，然后再搞点音乐伴奏。”
    “支持！去年友花、松枝君和望月同学的现场伴奏不是很受欢迎吗！”
    “……”讲台上的男生看向后排。
    户松友花放下手里记录的笔，带着温柔的笑意向他点了点头。
    望月遥依然安静地趴在桌上，少女秀丽的黑发顺着桌面流淌，像是泛着光的墨色绸缎。
    “那文化祭的项目就先暂定咖啡厅了，至于具体的形式和分工，就等之后再讨论吧。”
    “好~”
    意犹未尽的窃窃私语声里，松枝淳走下讲台，经过靠窗的座位时，他看着熟睡的少女默默收起自己搭在桌边的手。
    “果然没睡着啊。”
    披着黑发的少女闭着眼睛把双臂垫在脑袋下，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男生看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旁的户松友花把桌上的笔记本递给他。
    “大家这次对班里的活动没什么激情呢。”
    “没办法，毕竟都是三年生了。”松枝淳翻开笔记本，除了咖啡厅高票当选，关于其他项目的讨论寥寥无几。
    “整天都是考试复习，大家肯定不想在文化祭上多花心思。”
    “咖啡厅也不错嘛~”少女捧起水杯轻轻呵了口气，像是捧着滚烫的咖啡。
    “现在天气冷了，文化祭卖点热可可什么的应该挺受欢迎。”
    男生点了点头，把笔记本还了回去。
    “所以需要给咖啡厅配点现场伴奏吗？”户松友花歪了歪脑袋，看向男生身后。
    “需要的话，我一个人吹萨克斯就足够了。”
    她这句话特意得很声，以防某个熟睡的少女听见。
    松枝淳思考了一会，“咖啡厅的话，感觉还是需要点音乐比较好。”
    至于望月……他看向窗边埋头的少女。
    自己可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下午第一节是世界史，老师在讲台上分析十字军东征的选择题时，松枝淳发现自己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男生看了眼头发稀少的中年教师，不动声色地伸手探进抽屉里。
    他的手机在课上一般都是静音，能有振动提示的消息一般都比较重要。
    垂眸看向抽屉，手机屏幕上浮现的是“Kirakira”的头像。
    “松枝今天放学后有没有空？”
    不知道偶像姐有什么事……松枝淳看了眼讲台，敲下“有空”两个字发送过去。
    金属外壳在他手中又振动了一下。
    “那等松枝放学了，我接你来公司吧！”
    “《Happy End》已经编完曲了，我正式录制之前想先听你唱一遍。”
    这么快？松枝淳看完消息抬起头，老师正好也讲到了十字军洗劫君士坦丁堡。
    “那我放学后自己过去吧。”
    “不行！”手机振动的力度大了起来，“那你还得骑车去车站，还要等电车来。”
    “太慢了！不如我直接来接你！”
    “那你三点四十分在门口等我就行。”男生选择了让步。
    看样子来栖对这首新歌期待极了，连路上的几分钟都不愿意多等。
    放学铃响起，松枝淳走出教学楼，看着身边的少女走向学校角的停车棚，他默默停下脚步。
    “今天我不骑车哦。”
    户松友花的身影顿了顿，随后转过身。
    “淳君要去阳世桑的公司是吧。”她歉意地笑了笑，“明明上节课你刚过的，我怎么忘了呢~”
    “真的忘了吗？”男生表示怀疑。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已经习惯了陪淳君推着自行车出校门嘛~”
    两人继续向校门走去，等一道粉色的娇俏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松枝淳讶异地眨了眨眼。
    来栖阳世一个人站在羽丘高的校门口，她双手拢在宽大棒球服的口袋里，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过仅凭这双明媚活泼的眼睛和短裤下的两条长腿，少女就足以成为初秋最显眼的存在——穿着制服的少年少女走出校门时，多少都要看上她两眼。
    注意到远处男生的身影，来栖阳世抬起帽檐，踮着脚向他用力挥手。
    “松枝——这边——”
    看着校门附近的人们跟着投来目光，松枝淳招手回应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盯着脚尖前的地砖。
    疏忽了……
    他以为来栖阳世会坐在公司的车里等着自己，没想到少女会这样招摇。
    “……”身边的户松友花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幸好来栖桑还记得戴口罩，不然就麻烦了呢。”
    两人走出校门，引人注目的偶像少女一下子跳到男生面前，像是只活力满满的大型犬。
    “松枝走得好慢！”来栖阳世抱怨了一句，“你们放学铃都响了好一会了，我才在校门口看见你！”
    没等男生开口，她看向一旁的少女。
    “友花酱。”偶像姐眨了眨眼，“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是的~”户松友花含蓄又温柔地点了点头。
    “我有听过阳世桑的新歌哦，恭喜你顺利复出。”
    “……”来栖阳世拽了拽自己的帽尖，挺起胸脯。
    “所以你要和松枝一起来吗？”
    她指的是自己的事务所，身穿制服的少女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要录制新歌嘛。”
    “工作可是正经事，我就不打扰了。”
    偶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把松枝带走了？”
    “喂喂。”松枝淳这才有机会插到两人之间。
    “不要得我像个公文包一样，被你们提起来就走好吗？”
    来栖阳世又看向他，口罩下粉润的唇不满地撅起。
    “那你走不走嘛？”
    和男生挥手告别，看着他和青春靓丽的棒球帽少女一起坐进轿车，户松友花抿起唇，像是微笑一般，目送轿车驶远。
    “你就这样看着松枝被她带走？”
    冰冷而甜美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头发，从容地转过身。
    望月遥站在靠近校门的围墙，少女一手提着制服包，脸色像是冬天冰结的海面。
    “是淳君想跟着她走。”户松友花纠正她的话，“淳君想做的事，我不会反对。”
    她的目光上下移动，打量着面前冰雕般美丽又冷漠的少女。
    “更轮不到现在的望月同学来发表意见。”
    攥紧手里的包带，望月遥皱起眉，表情更加冷淡。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接受现状了？”
    “先是来栖，再是山见茉季，最后和我在一个屋子里天天像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对视？”
    户松友花笑得更加温婉，“淳君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他并没有把我当成他的附庸，更不会要求我和其他人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那样和睦相处。”
    “他既然在认真计划着这样的未来，肯定也会做好打算。”
    “我只是尊重他的想法而已。”
    “——那他有尊重你的想法吗？”望月遥立刻诘问道。
    “他有尊重啊。”户松友花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
    “淳君很宠我，从来不会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其他人的事，这样就够了。”
    “所以我愿意让步——事事不让步的话，那还是情侣吗？”
    “……”少女的冷笑有些尖锐，“演得还挺像回事。”
    “演又怎么样呢？”户松友花眨了眨眼，表情格外纯洁。
    “你非得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吗？”
    “淳君都不在乎，你个情敌在乎什么呢？”
    面前的少女目露凶色，她继续。
    “望月遥，我不像你——你和淳君的关系无论有多糟糕，都有实质性的纽带依然能把你们联系在一起。”
    “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何况我还犯过错——在淳君眼里，我曾经真的跟普通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你像我一样经历过这些，就知道我有多珍惜现在的幸福了。”
    “只要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算要当个睁眼瞎，我也不会介意。”
    校门边的两人沉默了一阵，放学时的嘈杂动静将她们包围，混着点点风声。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荒谬的家伙支持，松枝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贪心的。”望月遥恨恨地。
    户松友花笑着歪了歪脑袋。
    “不支持他，难道要我支持你吗？”
    少女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向自家轿车走去。
    目送第二辆轿车远去，户松友花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迎着秋风向车站走去。
    “天气又冷了呢……”少女自言自语起来。
    只穿短袜的话，可禁受不住秋冬的寒意。
    淳君是喜欢长筒袜，过膝袜还是裤袜呢？
    一个个试过来吧……
    望月家的豪华轿车上，坐在后座的少女娇美的脸上满是阴沉的神色，她一手托腮，看着车窗外的景致。
    道路两旁的灌木失去了往日的新绿，萧瑟颤抖着消失在视野外，望月遥内心烦闷的阴云不断翻滚。
    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户松友花，来栖阳世，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山见茉季……
    为什么她和松枝的距离一拉远，这群不要脸的女人就这么热切地贴了上去？
    越想越气，少女脱下外套，扯下衬衫的精致领结扔在脚边。
    “让姑姑赶紧把事务所的监控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