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老树为祖，药人

    随着部内族人的叩拜，部中间的老树摇曳间，泛起了一重重青色光晕。
    微风袭来，老树摇曳，还顺势洒点点青光，没入伏地之人的身上。
    这让匍匐的身影们，更加的激动起来。
    祭拜之后，部内的一部分青壮武者就被召集了起来，约有两个千人战兵队。
    队内每一个人都穿着兽皮盔甲，大多数都是骨兵，少部分有着金属兵器。
    少顷，两个千人队的族兵就分成了四支，冲出了部开始以部为中心巡视起来。
    而族内剩下的族兵，则是开始加强了部防御。
    部四周，丛林茂盛，有毒虫、有荒兽，这些地方也是他们往日狩猎之地。
    部之外。
    “祭一棵树，连祖宗都不要了？”
    几道身影隐匿在较高处的丛林中，打量着这个居于山野中的部。
    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部内全部场景，特别是一群人乌泱泱跪拜老树的场景。
    炎宋拉住了身边人，道：“等等，不要进去！”
    按照在雍邑那边的部大来衡量，这个部算是个下品部。
    有族人约莫三万，天脉武者虽不少于五人，可都没有超过天脉四重的。
    炎宋带着几位巡荒使皆是神藏境武者，对于这么一个部自然不放在眼中。
    “那棵老树应该是一株灵植吧，青光灼灼，可就算是灵植，也不应该当祖宗来拜吧。”
    听着身边人开口，炎宋微微皱眉，他感觉眼前部内的老树很诡异。
    乍一看生机勃勃，偏偏有一股冷意，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临从雍邑出来之前，作为这次领队之人，他查探了族内仅有的一点点有关木姜族的信息。
    得知这个种族契合木行之道，擅长和灵植打交道。
    眼下一株灵植成了人族部的祭灵，还受到整个部祭拜。
    要知道人族祖传规矩是祭祖宗，不好听的这棵树不就成了人族祖宗了。
    炎宋现在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木姜族地盘。
    “阿牧，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随后，炎宋看向了队伍中的唯一的大巫师。
    其余人同样看向了炎牧。
    一行剩下的五人中，炎宋和炎牧等三人来自炙炎伯部，剩下两人来自其他伯部。
    一路上，大家对于炎牧通晓的见识极为佩服。
    “在族内我接触过多灵植，这株老树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感觉灵性有点诡异，暂且不要靠近。”
    炎牧接着道，“你们看洒下来的青光，已经被人吸收了，这样子和祭灵真没有什么区别。
    这明，老树真有可能有灵。”
    “抓几个人问问。”炎宋接着道：“他们族内的族兵不是出来了吗？
    找机会抓几个，打探一下具体消息。”
    众人点头，倘若在雍邑还没有出来前，碰到这么一个部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可这一路上吃了太多的夔亏，连兄弟都折进去三位，路上很多不起眼的草木乱石，都有可能带来大危险。
    一株灵植不起眼，可为何会成为部祭灵？
    人族传承多年，连祭祖的习惯都改了，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
    “我在部外围转了一圈，确实是没有看到祖庙，他们是真的不祭祖宗，以树为祭灵。”
    巡荒使焦舟围着这个部转了一圈，回到炎宋这里，接着道：“不仅没有祖庙，连坟茔都没有。
    方圆百里我都看了，一点坟茔的痕迹都没有，他们不会连死掉的族人，也都献给了老树祭灵了吧。”
    这时，远处另外一位巡荒使林光快速而来。
    “头，这边来，打起来了。”
    ……
    部百里外的丛林，人影憧憧，刀剑碰撞。
    老树部外出巡视的一支族兵，和另外一个部的狩猎队伍碰上了。
    丛林内轰鸣，这支外出巡视的樾山部的族兵有五百人，对面角山部的狩猎队伍只有三百人。
    而山部的狩猎队应该忙碌很久了，带了不少大大的猎物。
    “卑鄙的樾山，你们偷袭。”
    角山部领头的武者愤怒咆哮，手中长矛当做了棍子，不断打飞袭来的骨箭。
    丛林内老树盘根错节，双方借助着草木土石作为掩护，僵持了下来。
    一棵老树后面，樾山千夫长怒吼，“这里是我樾山部的猎场，这些荒兽都是我们的猎物，草药都是我们的草药，你们角山部的混蛋，是在抢夺我们的资源。”
    “拖住他们，其他族人很快就到。”
    “祖树祭灵最喜欢新鲜的血肉祭品，将他们的血肉献给祖树，必会受到祖树的赏赐！”
    每当角山部族人往后退走，不心露出身形的时候，就会迎来樾山部的箭雨。
    可以看到林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十具角山部族人的尸骨。
    看着躺地上的族人，角山领头之人不断咆哮，“只敢偷袭的懦夫，给我滚出来!”
    本来他们狩猎的差不多了，就要离开了，这群樾山族兵突然杀出，措手不及下数十人当场就被射杀。
    “敢到我樾山地盘上来，就要做好留下的准备，我部祖树最喜欢你角山部的血肉。”
    随着樾山千夫长的叫喊，远方丛林中响起了呼啸声，他顿时大喜过望。
    “族中援兵来了，兄弟们不要放过一个角山部的混蛋，把他们都拿下献给祖树。”
    看到樾山部方向又有大量人影冲过来，角山部狩猎队有族人惊慌，下意识就离开了树木遮掩往后跑。
    这一跑就露出了自己的后背，然后一道道箭光袭来，他们不少人就被钉在地上。
    “哈哈，杀杀杀！”
    “卑鄙的樾山，你们在伏击我们！”
    “我族定不会善罢甘休！”
    角山狩猎队领头人一看，大吼一声，“走，分开跑！”
    很快，上千樾山部的族兵就在丛林中，追上了逃跑的角山族人。
    ……
    “抓几个活口。”
    “再去看看这个角山部。”
    炎宋带人看了这场混战，快速吩咐了巡荒使不同的任务。
    丛林中的战斗很快结束，上千樾山族兵追杀不过几百角山部之人。
    不仅将角山部的狩猎的猎物都抢到，还抓到了四十多个角山部的活口，和收敛到了两百多具角山部族人尸体。
    一众人开始带着猎物和俘虏朝着部而归。
    被抓到的角山部的活口，在被粗大的藤蔓束缚的时候，依旧在挣扎。
    “我角山部一定会为我们报仇，将你们统统献给角山祖树！”
    面对角山族人的咆哮，樾山族人毫不客气的就踹了上去，“我樾山祖树祭灵才是最强大的祭灵！”
    “吸收了你们的血肉，我们的祖树会更强大。”
    很快，这些角山部的俘虏，就被拖进了樾山部中。
    樾山部的族人看到押回来的俘虏后，一个个兴奋的簇拥上来。
    “又有该死的角山部成为祖树的祭品了！”
    早就听到动静的樾山祭司，已经站到了老树祭灵下面，双手摊开。
    “我樾山部的勇士，果然没有让伟大的祭灵失望，这些该死的角山族人，只有成为祭灵的祭品，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不过三万人的部，族人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老树祭灵的方向汇聚。
    一个个眼中有着狂热，嗷嗷叫唤着要将角山族人献给祭灵。
    “角山族的懦夫，我来把你的血肉献给树祖!”
    有樾山部的武者跳了出来，抓到一个还活着角山族俘虏，一把就将其拎了起来，挂到了老树祭灵的树杈上。
    然后，拔出自己的骨匕，割开其脖颈处，任凭血水迸溅。
    这一幕，引得其他族人纷纷欢呼起来，大喊着要将剩下的俘虏都挂到祖树上。
    有人更是抡起了刀，手起刀一颗头颅就被斩下，然后用绳子拴住头发，挂在了祖树上。
    那些扛回来的尸骨，也一个个被挂在了祖树上。
    新鲜还算热乎的尸骨上，血水潺潺流淌而下，滴在早就已经血黑一片的地面上，接着就被渗透了进去。
    老树祭灵开始绽放出璀璨的青光，并且剧烈的摇曳起来，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这引得樾山部的族人更加欢呼起来，环绕着老树开始徘徊起舞。
    青光闪烁间，这些挂在老树上的尸骨，在血水滴干净之后，身上的血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起来。
    没多久，挂在树上的尸骨上，就只剩下干瘪的骨头。
    随之，老树祭灵上青光如天幕，有数道青色流光，没入到其中几个年轻族人体内。
    “树祖祭灵显圣了！”
    这一幕，又引得樾山族人欢呼起来。
    樾山祭祀抬手间，将挂在树上的干瘪骨架摘了下来，抛向了人群中。
    众人快速的抢着将骨架踩在脚下，没一会骨架就化为了碎屑洒在地上。
    这一幕，让在外面看着的炎宋眉头紧蹙起来。
    在混战中他们趁机抓了几个活口，已经弄清楚了两部之间的关系。
    角山和樾山两族传承了超过了两千年，互相不知道有多少族人死在对方手中，一代代积累下来，已经成了世仇。
    双方皆是祭祀树祖。
    甚至不仅是角山和樾山，在抓的几个活口记忆中，附近他们所知道的部，都是以树为祭灵。
    各族之间征伐严重，互相抓捕敌对部的族人为祭品，献祭给祖树。
    获得了人族祭品后，祖树也会显圣，赐予祝福，帮助选定的族人提升实力。
    这点，炎宋已经看到了，青光下，樾山部的三个年轻族人获得了赏赐。
    另外，这些以老树为祭灵的部，要么以敌对部族人为祭品，要么就是抓捕其他碰到的人族，几乎不怎么用荒兽当做祭品。
    “走，去角山部看看。”
    角山部在樾山部西南部一百八十里处，前往角山部的路上，炎宋碰到了从角山返回的焦舟。
    “头，角山部果然和樾山一样，没有祖庙，没有祖地坟茔。”
    “他们抓捕其他部人族为祭品，自家部死掉人，则会埋在老树树下。”
    “这树有问题！”
    炎宋来到角山之后，检查了一圈后再次离开。
    他们开始继续往西而行。
    之前趁机抓到的活口实力都不强，眼界也就在附近千里方圆，很多事情也都是听。
    想要搞清楚更多事情，还是要亲自查探一番。
    一路上，几人分散开来不断观察沿途碰到的部，一连穿行了万里，所碰到的部无一不是以老树为祭灵。
    广袤的荒原尽头，一片绵延千里的古林，在古林的中间，有一株数十人合抱粗细的青色巨木，如同华盖一般覆压百里。
    古林内，到处可以建造的房舍，有人族身影在里面忙碌，更有狩猎队伍从远方而来，拖回来了一头头巨大无比的猎物。
    而在猎物中间，还有一些人族被兽皮绳子绑着，和猎物一起拖拽回来。
    此外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子被绑着，塞在一头头坐骑背上。
    整个狩猎队超过了五千人，绵延数里，进入古林后就被很多人迎了进去。
    “大丰收啊！”
    “这么多的猎物，这么多祭品，还有这么多女人，哈哈，族内的年轻人这下有口福了。”
    “胡八道，什么有口福了，你不知道人口越多，人口越少吗！”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为部繁衍后代，净整一些我们这些老年人不懂的手艺。”
    ……
    焦舟远远望着的青色的巨木，有些唏嘘，“连伯部都以老树为祭灵，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这是他们碰到的第一座人族伯部，除了实力更强之外，和之前碰到的部没有什么两样，兵器什么的也很原始。
    “找机会抓个活口，若这个伯部实力不强，咱们就抵近查探一番。”
    炎宋很快将任务布置了下去。
    他现在愈发的肯定，一行人已经到了木姜族的地方了。
    可惜沿途过来的部都知道的有限，还没有拿到最直接的证据。
    希望面前这个伯部，可以从中找到有利的证据。
    ……
    苍林伯部的祖树后方，有一片山谷，谷内药草丛生，源力充沛。
    十几个少年生活在这里，每一个少年身上都散发着亲和草木的气息，乍一眼看上去，少年眼中充满了灵动。
    “吃饭了！”
    有人从山谷外招呼起来，十几个少年听到动静后，就快速的朝着山谷口汇聚。
    很快，每一人就分到了一份云参、黄精等巫药的饭食。
    少年们习以为常，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少年们吃掉了巫药后，送饭的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使劲吃，只有将肉身纯化为药体，才有可能引动祖树显圣，才有机会前往圣地。”
    听到老者这么，在场的少年一个个心神就被调动了起来。
    “长老爷爷，我还要吃。”
    “我也是。”
    ……
    “好好，都有都有。”
    老者又取出了一部分巫药，看着这些少年吃了起来。
    “吃饱了就去祖树那里跪坐，祭灵会赏赐最虔诚的孩子。”
    没多久，十几个少年跪倒在了庞大的祖树下方，一个个虔诚无比。
    从他们降生开始，就生活在山谷内，懂得常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跪坐在这里。
    祖树轻轻摇曳，如华盖一样的树枝间洒点点阳光，照在这些少年人身上。
    在碎屑一般的阳光中，有点点青光扫过这些少年。
    祖树内，一道模糊的身影闪烁，灵光从粗大的树躯往下没入树根之内。
    大地之下，枯骨无数，树根蜿蜒虬曲如苍龙，不知深入大地多少万丈。
    在深邃的大地之下，一道道大大的根须遍及广袤的大地，一部分根须突破地表，长成了大大不同的灵树，立在了不同的人族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