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板的回忆与死寂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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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溶洞。岩石平台。
    死寂的岩洞里只剩下苏清雪粗重断续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和喉咙深处的血腥味,如同吸入冰碴。空气里腐烂与晶体凝结的诡异恶臭浓得化不开,黏在舌根、鼻腔深处,令人几欲作呕。那具暗黄巨虫的残骸在微光下正加速腐败,碎裂的部分像被风化的劣质石膏,龟裂的灰色表层下是深褐粘稠、还在缓慢蠕动的内核,宛如地底邪神溃烂的内脏在冰冷岩床上徒劳挣扎。
    苏清雪的视线如同被冻僵的鱼钩,死死拖在岩石凹隙的方向。
    那道原本细若发丝的缝隙,此刻狰狞地扩大了数倍,边缘犬牙交错,在深重的黑暗背景下,像一个无声咧开的恐怖伤口。裂缝深处,不再是单纯的岩石阴影。一种极不自然的、纯粹的浓稠墨色从中弥漫出来,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本身。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一股细弱却凝练无比的幽紫色气雾,如同拥有生命与恶意的毒蛇,正从那些墨色中缓缓、持续地流淌而出。
    这缕紫气并非飘散在空气中,它如同被无形的轨道牵引,目标极其明确!流出的瞬间便微微折转,无视空间距离,径直朝着苏清雪额头的方向……蜿蜒探来!
    冰冷!难以想象的冰冷!
    比溶洞本身的寒意更甚百倍,比极地的万年冰芯更为幽邃!这并非水凝成冰的物理温度,它更像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冻结与否定!紫气未至,苏清雪周身空气似乎都变得滞重粘稠,每一次微的呼吸都像被冰针反复穿刺着肺腑。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思维的速度在急剧变慢,意识正被无形的冰层包裹、窒息!
    额头中央那簇沉寂的紫气印记骤然剧烈搏动!如同受到同源的、更为强横霸道的意志的驱使!一股冰冷到极致、带着绝对服从和某种扭曲渴望的讯息,如同镣铐猛然收紧,狠狠烙印在苏清雪濒临崩溃的精神碎片上!驱使她主动去……迎接!
    不!
    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法则烙印早已破碎的残渣被这强横的意念挤爆,但左手掌心的令牌却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嗡鸣!
    不是凶戾的咆哮!不是吞噬的狂躁!
    是濒临极限的……哀鸣!
    令牌表面的紫金符纹前所未有的暗淡,覆盖其上的不再是流动的血光,而是一种干涸凝固、如同血液氧化后的深紫褐铁锈!而令牌本身,连同苏清雪大半只左臂,此刻却被一种奇异的景象所笼罩——
    无数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霜晶,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在令牌表面和她臂膀的皮肤上无声无息地凝生、蔓延!不是薄薄一层,而是层层叠压、厚实锐利!霜晶内部包裹着一丝丝极淡、几乎被完全掩埋的暖色光晕,正是令牌核心裂痕深处泄露出的、那微弱却精纯的修复暖流!这寒霜正贪婪地、不顾一切地蚕食着最后的暖意!
    仿佛只要被这新生的冰紫气息接触,令牌和她这具勉强修复的身体,都将彻底化为绝对零度下的尘埃!
    苏清雪想动!想逃!求生的本能燃烧到了极致!
    但身体却纹丝不动!
    额头的紫气死死压制着她!那不是物理的力量,而是源自存在层面、如同程序被强制锁死的冻结!冰冷的“臣服”之念在她意识中筑起无法逾越的冰墙,压倒了所有挣扎!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紫气的毒蛇,无声地、残酷地…逼近眉心灵台!
    距离在缩短!寒意刺入骨髓!
    就在那缕幽紫即将碰触到额心皮肤的亿万分之一秒!
    咔!!!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宏大的崩裂声!如同巨大冰川在深渊之下陡然折断!这次不是来自左前方的岩!
    而是……正下方!
    苏清雪身下的、这片冰冷而厚实的巨大岩石平台深处!
    有什么东西……彻底裂开了!!
    废弃工业区冷却塔底部。巨坑。
    轰!!!!
    一声巨响撕裂了地下空间的死寂!
    高温等离子体“熔钢”钻头如同来自地狱的怒兽,发出尖厉刺耳的持续咆哮!它的前端喷射出压缩到极限的恐怖蓝白色光柱,温度瞬间突破8000℃!空气在光柱前被极致电离,发出地狱恶鬼般的嘶鸣!坚硬的花岗岩在接触光柱表面的亿万分之一秒内,便失去了固体的形态,化作滚烫猩红、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炽热熔岩洪流!
    岩石熔化的景象扭曲了光线。厚重的岩层,坚硬的矿石,在人类科技铸造的极致力量面前,脆弱如热刀下的黄油!巨坑内那片被标记为“主溶洞入口”的巨大水下岩石裂隙区域,此刻如同被神灵之锤砸开的地狱之门!被“熔钢”钻头暴力熔穿、烧蚀出一个直径数米的、赤红流淌的巨大孔洞!
    洞口边缘依旧炽红发亮,灼热的气浪混合着被瞬间汽化的矿物蒸汽和岩粉,如同火山爆发时的毒云,形成一股焦臭滚烫的冲击波!疯狂地向上席卷!洞边缘融化的岩浆持续滴,入下方冰冷的黑水,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和更为浓密的恶臭白烟!
    “冲!!!通道开了!!!” 平台上,“獠牙”指挥官嘶哑狂热的吼声通过通讯器回荡在所有队员耳中!
    早已准备就绪、悬浮在合金平台边缘的三台“掘墓人”大型武装平台,背部高功率离子引擎瞬间爆发出幽蓝色的全功率推进光焰!它们庞大的钢铁身躯无视下方熔岩飞溅的恐怖景象,如同一头头被激怒的深海巨鲨,硬顶着滚烫的冲击波,接连俯冲而下!机体表面的装甲被高温灼烧得通红!巨大的合金钻头和用于近距离格斗的液压爪刃在引擎光焰中闪烁着狰狞的金属寒芒!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沉重的水声!滚烫的金属平台砸入幽暗腐臭的黑水,掀起冲天巨浪!冰冷的水瞬间冷却了灼热的装甲,发出密集的“滋滋”声,浓密的白烟如同海怪吐息般弥漫开来!
    “獠牙”水下突击队紧随其后!十余个背负着水下推进器的矫健身影如同利剑般纵身跃下!扑入浑浊冰冷、满是油污和熔融残渣的水中!他们头盔面罩上的战术灯、武器上的激光指示器在污浊的水底瞬间亮起无数道笔直锐利的光束!切割开浓密的黑暗和翻腾的泥污!
    “侦测器全功率扫描!” 核心平台,王天雄几乎将半个身体探出金属围栏,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下方翻腾搅动的黑水深处。巨大光幕上,洞口下方那片刚刚被开拓的、熔岩与冷水相互侵蚀炸开的沸腾区域,正被无数密集的扫描波纹覆盖!
    嗡!嗡!嗡!!
    数不清的微型声纳鱼雷被“掘墓人”平台射出!拖着细密的尾流,如同嗜血的蜂群,朝着熔岩洞口后方那片未知的、刚刚被探测到的巨大溶洞空间深处疾驰而去!它们将在尽头炸开,将高能声波脉冲推向每一寸角!寻找能量反应源!扫描生命信号!
    “发现大型水域!温度梯度低于3℃!高浊度!生物信号……异常活跃!目标区域……正下方四百米,锁定!巨型不规则腔体通道!”
    “能量残留……峰值方向……指向腔体深处!紫渊能级……正在衰减!但核心点……存在高热异动!”
    数据在光屏上疯狂刷新!
    秦烈无声地悬浮在王天雄侧前方半步的位置。他那特制的面具双眼部位,此刻亮起了两点深邃的冰蓝色光点,如同永不冻结的极地核心。他整个人纹丝不动,如同一块磐石嵌在平台边缘,任由下方高温气流和腐蚀水汽冲击着他的特制作战服。肩部的微型传感器以远超常规探测器的精准度锁定了扫描目标。他的声音像一块冰划开沸腾的油面:
    “目标确认。下方三百七十米,水体中轴线偏移十一度,正在高速移动。能量核心收缩,高热弥散……但……它在拉扯东西……” 他面具下的眉头似乎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凝滞,“……某种……正在崩解……抗拒的……残留……意志……”
    “我不管它拽的什么!” 王天雄猛地一挥手,打断秦烈,面孔在幽蓝光焰的映照下如同癫狂的厉鬼,“那滴水!那滴水必须在弥散前拿到!!水鬼组开路!掘墓人压上去!秦烈!你亲自带队!给我钉死那热源!!”
    “是!” 水下通讯频道爆发出嗜血的应和!
    噗!噗!噗!
    数名装备着最强水下作战系统、代号“水鬼”的精锐队员打开了推进器加力!他们如同深渊中猎食的蝠鲼,引擎带出高速旋转的气泡长尾,顺着熔岩洞口巨大的斜坡通道,率先冲入那片沸腾、浑浊、未知的冰冷深渊!手中特制的震荡鱼叉和激光切割器随时准备撕碎任何挡路的血肉!
    三台庞大的“掘墓人”武装平台紧随其后,如同钢铁堡垒,碾碎熔岩凝固的残渣,开足引擎动力,如同巨大的深海爬行者,轰鸣着、霸道无比地压入刚刚撕裂的通道!
    秦烈的身影动了。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启动推进器。他身体微屈,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一步踏出平台边缘,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力场,无声无息地没入下方幽深、冰冷、充斥着致命气雾的黑水之中!冰蓝的目镜光芒在水面留下一道迅速消失的尾迹。
    “数据同步!” 王天雄对着操作台咆哮,眼球死死钉住光屏上高速变化的能量读数!
    地表。古玩玉器老街边缘。旧货铺子后堂。
    光线愈发昏暗,灰尘颗粒在空气里浮沉。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如同凝固在时间角的陈年药渣气味。只有柜台顶端悬着的那盏钨丝灯,昏黄的光晕只勉强圈住老榆木柜台上的一块区域,映照着那块灰扑扑的断玉,以及钱老头那双骨节粗大、遍布岁月刻痕的老手。
    玉牌已被擦拭得更干净些,但依然斑驳灰暗,透着一股沧桑的寒气。蟠绕扭曲的纹路在局部被清理出来的位置,呈现出一种古老而粗犷、仿佛源自蛮荒纪元的线条张力,边缘的断裂处也越发显得突兀狰狞。
    “……西边……断传承的老家族……”
    钱老头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带着某种穿越了漫长岁月的回音,浑浊的目光被老花镜片遮挡,看不真切。他叼着那根劣质卷烟,烟头明灭的火光,在昏暗的光晕里一跳一跳,像将熄的鬼火。刚才随意画在柜台积灰上的那个抽象冰冷的符号,此刻已被他宽大袖口不经意地带起的微风拂乱了大部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刻痕和暗影,却反而更添了几分诡秘。
    “压棺材板底的玩意儿……晦气啊……”
    他最终吐出一口浓浓的、带着焦油味的烟雾,缭绕的烟痕在光线中扭曲变幻。指尖在柜台边缘那盏昏黄的灯下一弹,一点不易察觉的烟灰无声地飘在那几乎被抹去的符号刻痕上。
    李九垂着眼,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后怕和嫌晦气:“钱老,您看这事儿闹的……真邪性!不行不行,这玩意儿我可不敢要了!您老随便找块抹布裹裹,我扔了喂鱼塘去!” 他作势就要伸手去拿那块玉。
    钱老头布满硬茧的手却快如闪电,粗糙的手指一按,如同盘根老树的枯枝,稳稳地将那块冰冷的断玉压在了灯光之下。
    “慌什么。” 钱老头的声音平淡无奇,眼皮耷拉着,只盯着那块玉,“是福不是祸。九爷……” 他终于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从镜片后像针一样缓慢地刺到李九脸上,“……你……见过那些东西么?”
    “东西?啥东西?” 李九故作茫然,心头却猛地一跳。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光,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冷意……绝非普通老头子该有!
    钱老头没立刻回答。他用叼着烟的嘴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在狭后堂弥漫。指尖沿着那断玉上清理出来的蟠纹纹路,极其缓慢地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令李九当初感知到刺骨寒意的、微微凹陷的点上。粗糙的指肚在那个点上,再次以一种微乎其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极快节奏反复搓碾了几下。
    嗡……那股冰冷如沉眠凶兽骸骨的异种寒意,再次沿着钱老头的指尖传递!
    他手指骤然停顿!
    “不是玉髓……” 钱老头的声音更低了,近乎自语,仿佛在回忆某个极其遥远而寒冷的梦魇,“……是骨头……”
    “嗯?” 李九这次是真愣住了,下意识皱紧眉,“骨头?古玉的钙化沁?”
    “不是沁。” 钱老头的声音像被烟呛着,浑浊地咳了几声,抬手慢条斯理地将嘴角的烟灰抹掉,浑浊的眼神越过李九的肩膀,望向博古架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蒙尘“古物”,仿佛在看一堆堆埋葬在时间里的骸骨。“……是……真骨头。磨出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又像在诉一个无法撼动的、冰冷的既定规则。
    李九的呼吸微微一滞。寒意顺着他背后的脊椎无声地蔓延开,远比断玉本身传递的冰冷更为瘆人。真骨头……磨成玉?!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亵渎感。那些家族……到底是什么来路?
    钱老头似乎沉浸在那烟雾和腐朽的气味里,自顾自地了下去:“……以前……大概三十多年前吧……刚吃这碗饭没多久……跟人在南边大山里头跑货……就这纹路……见过一块碎的……是串珠子上的一颗……当时也不认得……只当是老山里的独苗工……”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吞吐间,模糊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那伙人……都死了。”
    语速极其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九感觉后堂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连带着那盏昏黄的灯也仿佛在摇曳。
    “死在……山里?” 李九的声音也低下来。
    钱老头缓缓摇头。粗糙的手指在柜面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如同替那些人敲响了丧钟。“……死在……城里。”
    昏黄光线中,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砖墙,向了某个被繁华掩盖、却又渗着无尽寒冷的角。
    “……一夜之间……全没了。死得……很干净……很……碎。” 老头的声音平直无波,每一个字却像一颗冰珠子砸在人心上,“……现场……找到几片磨下来的……很碎的……玉屑。就是这种骨头……就是这种冷……”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块断玉。
    “……纹路没这个完整……但……冷。一样的冷。” 他停了停,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更加浑浊,“……然后……还有一样东西……散在地上……很多……” 他抬起枯槁的手指,慢吞吞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很多眼睛珠子……混在碎肉里……瞪得很圆……” 他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和麻木,“……都是……被碾碎之前……自个儿抠下来的……血呼啦嚓……都僵在脸上……”
    嘶——
    李九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冲上天灵盖!不是畏惧描述,而是因为钱老头最后那句“抠下来”的语气!那麻木中的一丝怪异,如同在咀嚼某种非人存在的冰冷逻辑!
    他猛地想起方才在地摊上感应到的、那块断玉纹路深处那股刺骨的寒意和那滴沉寂真血中传来的、属于“异星食骸者”的凶戾规则……如果那些散的碎肉和眼眶里被自己抠出来的眼珠……
    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钱老头像是终于完了某个早已烂在肚子里的陈年故事,将烟头按熄在柜台上一个满是烟痕的旧碟子里。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如同蒙尘的石头,毫无波澜地看着李九:
    “所以……这东西……” 他用布满裂纹的指甲点了点柜台上的断玉,“……它不认得我……它认得……找它来的人。”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近乎僵死的弧度,如同枯树皮裂开了一道缝。
    “……九爷……您……信命吗?”
    苏家核心医疗中心顶楼。观察室。
    死寂。绝对的死寂被强行撕破的余韵尚未消散。
    仪器警报灯异常熄灭后的无声黑暗角,仿佛隐藏着比警报更深的惊恐。唯有一处光源在剧烈地闪烁跳动!
    嘀——嘀——嘀——!!!
    如同被唤醒的远古泰坦的心跳撞击着巨鼓!每一次轰鸣都短促、沉重、带着一种要将金属胸腔彻底震碎的原始暴虐感!巨大光屏上,代表心脏泵血强度的数值如同失控的烈马在疯狂飙升!红线报警区被粗暴地反复踏破!
    那组由顶尖物理学家构建的暗紫毁灭核心结构模型图谱,此刻更像一团在烈焰中被投入冰水的混乱光斑!核心处的结构纹理刚刚经历了亿万分之一秒的狂暴扭曲与碎裂!模拟推演进程在那一刻死机般停滞!如同看到了不可名状的禁忌!
    维生舱内!
    叶辰赤裸的胸膛在幽蓝生命光流的包裹下,此刻正伴随着那急促到恐怖的心跳音!一次次如同被无形重锤猛烈敲击般向上弹起!每一次弹跳,胸口中央那片被暗紫晶体化的血肉边缘都会爆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炽热液态金属凝固表面般的猩红色能量涟漪!
    这每一次撞击带来的剧痛是如此恐怖!那种源于灵魂内核的撕裂感、失去最珍贵之物被活生生剜走的绝望之痛!让原本处于深度脑死状态的躯壳本能做出了最激烈的反馈!
    如同被地狱的烙铁反复贯穿!
    叶辰身体每一次弓起的瞬间,颈部和手臂的肌肉都绷紧到极限,青筋虬结暴凸!似乎想要怒吼!喉咙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只有牙关被咬得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恐怖摩擦声!眼角、鼻孔、耳朵里……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液无法抑制地被那狂猛的心肺泵力挤出!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画出凄厉蜿蜒的痕迹!
    浓重绝望的毁灭气息被那爆发的心脏剧烈地挤压着!如同濒死的狂兽在疯狂蹬踏、撕裂束缚它的囚笼!那暗紫核心的膨胀压缩频率已远远超出所有维生系统的设计极限!维持能量护盾的多个超导环发出濒临熔断的超载蜂鸣!
    “极限了!脑干反射区压强超出阈值300%!全身激素水平失控!!”
    “警告!维生矩阵负荷超过95%!超导环T-7、T-11温度超标!即将触发紧急脱离!”
    “启动强制神经阻断程序!最大剂量——” 医护主管面无人色,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锐变形,手指颤抖着按向控制台上那个猩红的按钮!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按钮的瞬间!
    “等等。” 一个极其冰冷平静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切断了她指尖的动作!
    苏映雪依旧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那道从叶辰胸腔爆开的冰冷紫色虚影风暴早已消散,但她的身影,在刚才那一瞬明显的绷紧之后,并未恢复那种完美的、不似人类的冰雕姿态。
    她的脊背挺直依旧,却不再显得那般空灵无物。月白色长裙的丝绒表面,在刚才攥紧拳头处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凌厉的折痕,此刻如同无法抚平的伤痕,烙印在原本完美的线条上。
    她那对如同万载冰魄雕琢而成的眼眸深处,倒映着维生舱内正在剧烈痉挛、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的叶辰。
    刚才因那道紫色风暴虚影而急剧收缩的瞳孔,此刻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剔透。但仔细观察……在那剔透的、仿佛不掺杂任何人类情绪的冰晶瞳孔最深处……似乎残留着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微缩电光划过的……深紫色印记?
    她抬起手。那只刚刚攥出折痕的、完美无瑕的右手。
    指腹在光滑冰凉的单向玻璃墙表面极其缓慢地滑过,描摹着叶辰胸口中央那暗紫核心爆发能量时荡开的猩红涟漪轮廓。
    动作看似轻柔随性。
    但指尖划过之处!
    吱——嘎——
    厚达二十厘米、能抵御型战术导弹轰击的多重复合式特种单向玻璃墙面上!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白色划痕!如同最锋利的金刚石刀尖刻过!在灯光下骤然显现!!
    医护主管即将按下猩红按钮的手指硬生生僵在半空!浑身冰冷!
    苏映雪的视线未曾移动分毫,依旧锁定在维生舱内。
    嘴唇微启,声音如冰雪簌簌下:
    “准备‘夜蚀’。”
    她的眼瞳深处,那道深紫色的印记仿佛与叶辰胸口那疯狂搏动的毁灭核心产生了某种冰冷的共鸣。
    “……他的痛苦……”
    冰冷空灵的声线中,首次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幽邃、仿佛吞噬了所有情绪的……深寒:
    “……有用。”
    地底溶洞。岩石平台。
    时间仿佛被那巨大的崩裂声冻结了一瞬。
    嗡——!!!
    那缕朝着苏清雪额头蜿蜒流淌的幽紫气息骤然凝滞!如同毒蛇被无形的利针钉住了七寸!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原始、更令人无法理解的冰冷意志从身下裂开的岩石深渊中冲天而起,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气息!
    大地在震动!
    不是剧烈晃动,而是一种深沉的、沉闷无比的、如同冰川在万丈冰盖下缓慢移动的摩擦轰鸣!整个岩石平台都在这种宏大而阴寒的震颤中**!细的碎石从四周高耸的岩上簌簌滚!
    砰!!
    身下厚厚的岩层如同脆弱的薄冰,终于在某个临界点彻底断裂、崩碎!
    苏清雪只感觉身体猛地向下急坠!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怒涛般从裂口下方喷涌而上!视线瞬间被崩散的碎石粉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绝对深寒与死寂的幽暗气流所吞没!
    求生的本能在最后的时刻压倒了额头的命令!令牌在左臂覆盖的层层寒霜下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的哀鸣!苏清雪几乎是凭着濒死野兽般的直觉,在身体坠的前一秒,手脚并用,疯狂地朝着崩塌区域旁边尚且稳固的、靠近陡峭岩的方向猛地翻滚!
    轰隆!!!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苏清雪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石上,翻滚停止。她剧烈地呛咳着,肺里灌满了粉尘和那深入骨髓的寒气。断裂的肋骨钻心剧痛,浑身骨头像要散架。她狼狈地撑起身子,几乎滚悬崖,惊恐地回头望去——
    就在刚才站立的位置,整个岩石平台靠近中间的一片区域彻底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黑沉沉的、不规则的大坑!坑洞边缘犬牙交错,断裂的岩层如同被巨型獠牙啃噬过一般。坑洞深处一片漆黑,浓得化不开,如同连通着另一个冰冷死寂的时空。刚才那股喷涌而上的、带着绝对深寒的气息,正从那坑洞深处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迅速浸润、冻结着整个塌陷区域,连空气中飘荡的粉尘都变得滞重冰冷,缓缓沉降。
    是这股力量!撕裂了岩层!
    它惊走了那条紫气的毒蛇,也……救了她?
    苏清雪的身体因寒冷和恐惧剧烈颤抖。她蜷缩在岩之下这处暂时安全的角,尽可能远离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洞。额头的冰冷紫气印记此刻如同受了惊吓,蛰伏不动。左手掌心的令牌被层层厚重的白色霜晶彻底覆盖,僵硬无比,感受不到一丝生机暖流。被强行修复的躯体在剧烈的翻滚和撞击下再次变得伤痕累累,刺骨的剧痛拉扯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她的眼角无意间扫过自己刚才翻滚、挣扎、逃命时触碰过身侧冰冷岩的左手。袖口在滚动中已被扯烂,露出一截苍白染血的手腕。
    在那沾着污血和尘土的纤细手腕内侧……
    一点的、冰冷的硬物,不知何时,硌在了皮肤上。
    她颤抖着,下意识地用还算完好的右手,艰难地拨开破烂的袖口布片……
    一枚……袖扣?!
    冰凉的金属触感,在满身血污中异常清晰。
    被切割成简单长方体的深色金属,边缘圆润光滑,带着一种低调内敛的光芒。金属表面没有繁复的纹饰,只有一个的、深深的、刻上去的字母——Y。
    这枚袖扣……是那天晚上……他按在墙上……吻她额头时……被她的围巾线勾下来……她悄悄攥在手心带走的……
    苏清雪紧紧将它攥在冰凉的掌心。这坚硬的冰冷触感,此刻竟成了漂浮在无边冰海深渊中唯一的……一点真实。
    就在此刻!
    啪!
    极细微!极近!
    如同微的冰晶崩的声音!
    苏清雪猛地抬头!
    就在她头顶上方不足半米!那片陡峭、冰冷、覆盖着滑腻青苔的岩缝隙深处!
    一丝比之前所有、都更加纯粹深邃的幽紫色气雾!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悄无声息地……
    溢了出来!
    带着那令人彻底冻结意志的……冰冷的警告!
    它……在盯着?!
    苏清雪的心脏几乎骤停!她猛地想后退,背脊却重重撞在了冰硬的岩上,无处可退!
    那丝紫气缓缓……向下……
    目标……仿佛是她紧握着那枚袖扣的……右手?
    不!
    更准确地……
    是她掌心之中……
    那一点的……仿佛在散发着一丝微不足道暖意的……
    金属?符号?联系?……寄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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