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目击，命案的少年

    京都紫禁，一国之都，当之无愧。
    即便这十年随着政策左右，全国各地井喷般爆发出无数的超级城市，紫禁也依然保持着古老首都的风范，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毕竟，属于首都优势的名词儿，就摆在那儿，谁都无法忽视。
    Z国国家警察总部。
    这个十年前根本不存在的部门，相较这古老的城市，自然散发着它那不一样的青春气息。
    不同于八几年，武警总部成立时的些许拖沓和稚嫩。
    警察总部成立的高效和顺利，完全体现了这个十年，Z国社会乃至全球社会的翻天覆地变化。
    不过当然，警察总部也不能是完全的新生部门。
    它更像是文明社会进一步统合的缩影，其领导层面，依然与公安部，武警，国务院，军委脱不开太大的关系。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真切是一件巨大的惠民改革。
    治安是一个国家的半江山，这句话从不是随口戏言，安定和谐，永远都是国之根本。
    警察统合所带来的高效和纪律，恁谁都无法质疑。
    某警察，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她也不会拧着所有家人的反对，非要入职警部了。
    然而，现实显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骨感才是其代名词。
    而她，也不是那世界围着她旋转的主角。
    看着面前这魂游天外的男人，也是证人。
    她束手无策。
    她一筹莫展。
    她黔驴技穷。
    她无能为力。
    她无计可施。
    她走投无路。
    她，她恨自己语文没学好，没办法想出更多词儿了。
    “这世界，为什么就对我这么不友好呢，这世界，为什么就这么不的行呢？这个世界，它就不行！”
    警察戳着面前的桌板，心中想着不着调的成语，嘴里不依不饶的吐槽道，那属于她独有的口头禅。
    再次，再次，再次，不知道多少次的，警察重新打量面前的男人，男生，男孩。
    准确来，男证人。
    “凌罗，京都大学，大二学生。”
    黑裤，蓝衬衫，运动鞋。
    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也算价值不菲，整体气质并不出众，结合起来，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行头。
    全身无饰品，样貌一般，不算差也不算绝顶，没有传中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唯一稍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凌罗额骨内凹，比常人要深出一些，勉强能称之为别有一番魅力，而已。
    然而再怎么描述，男生，也就是此刻的凌罗，表情实在太不堪了一些。
    失神的坐在那里，眼无聚焦，瞳孔都略微放大，来回游弋在未知的空间点上，神似某种疾病的患者。
    目光偶尔在警察的身上，也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反应，显然，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不知名的外星球。
    而这一点，才是最让警察气愤的。
    什么时候，她纳兰大姐，变成这么可有可无的空气属性了？
    本着警察的操守，忍！！！
    “你好，请问，你亲眼看见了案发过程吗？”
    声音如水击灵石，字字清晰悦耳。
    这警察，真是得天青睐，生了一幅完美的嗓音，羡煞旁人。
    而第n遍的，警察问出了她已经问过n-1遍的问题。
    “呃，是……杀人，呃……刀。”
    凌罗表情更加不堪，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他只能呢喃作答。
    难以形容的表情，蕴含着极度恐惧，慌乱，慌张，无法置信，乃至还有一丝丝解脱的混合情绪。
    纳兰倒是没有沮丧，而是第n遍的，再次解读这种表情，和勉强算是证词的证词。
    拖着下巴，纳兰认真分析。
    而她身后，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中年男子，赞赏的点了点头。
    纳兰并没受到不可抗力的干扰，让他大为欣慰。
    纳兰倒是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嗯，算是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回答了‘是’，那么，也就是他其实还有清晰的判断能力，然后是‘杀人’，明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有独立的逻辑思维能力，最后是‘刀’……”
    随着自语，纳兰眉头轻蹙起来，连带的，她身后的中年男子也同样皱起眉头。
    同为警察，发现疑点很简单。
    “奇怪了，命案现场，亦或是杀人过程中，最让证人挥之不去的，并引发这种失智般恐惧，萦绕证人脑海的，一般都是凶手的杀人手法，虐杀，***，尸暴，亦或是尸体的咳……等等。”
    中年男子也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赞同。
    “但，萦绕他脑海的，于整件命案密不可分的，并且引发恐惧的，却只是一件凶器而已，可即便凌迟酷刑的千刀万剐，恐惧点也不在于‘刀’啊？”
    纳兰揪了揪头发，一脸纠结，而脑门上，也清晰印上了懵圈二字，想不通。
    中年男子也陷入沉思，不过目光中，明显有一丝与纳兰不同的清晰睿智。
    随后，中年男子抖了抖手中的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上面，正是面前证人凌罗的初步心理评测，而评估结果也不出他所料。
    文件显示，近期，起码案发的当天，是不适合做证人笔录的。
    证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介乎崩溃和理智的一个临界点。
    文件的建议是，暂时让证人回归自己的平常生活，因为崩溃和理智共存的情况，病人自我调节的成功率，远大于心理咨询的成功率。
    而等到理智占据上风的时候，才是做心理咨询，才是做证人笔录的最佳时机。
    “老大，站了那么久，不累呀。”
    这时，名为纳兰的警察，突然阴阳怪气的哼道起来，她早就知道组长站在她身后。
    转头，警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全部样貌。
    怎么形容呢。
    眉目，就如仕女画吧，肤白，就似阳春雪吧，嘴角微微弯翘，巧笑嫣兮，委婉含蓄，却又古灵古怪。
    整体古典美人的气息，但却不似水墨画那般黑白，而是撒上了无法形容的色彩，只素颜，就等同于妆容仕女般美貌。
    而这一丝不属于现代的气质，配上与之完全相反的现代警察英气，却并不柔弱，反而相得益彰。
    强烈的反差魅力，不是任何初次见面的正常人类可以忽视的，也无怪乎纳兰气愤凌罗忽视她。
    “你个家伙，鼻子还是那么灵，怎么样，自高奋勇的来录口供，吃瘪了吧。”
    中年男子显然是老领导了，还不至于被这‘’魅力倾倒。
    “是吗？那某大领导还在后面听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是我分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呢？”
    纳兰警花眼色一扬，毫不示弱，并且明显就是故意的，一脸得意的道。
    “好个丫头，刚来就这么蔑视领导，心我告诉你爸爸，让你回家种红薯去。”
    中年男子阔眉方正，一脸正气的脸上，那丝柔和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宠溺的表情就如同父亲看待女儿。
    “切，我才不在乎你们两个老头呢，咒你们喝凉水塞牙缝。”
    很显然，纳兰警花只是长了一副古典仕女的样貌，绝世倾城的外表下，内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花。
    “心我告诉你爸爸。”
    “老头，老不死。”
    “告诉你爸。”
    ……
    彼此挖苦的两人没发现，他们忽略的证人，正在发生无法遏制的变化。
    血红，一片血红。
    如烟如雾般弥漫的血红，就这样，呈现在凌罗的眼前，或者，心里。
    凌罗还是能看到东西的，比如，他知道他的真实视觉前，其实并不存在任何所谓物理意义上的红色雾气。
    他面前只有两个警察而已。
    但是，他却能感觉到，上午那个场景，上午那种烟气，就好似徘徊在他的眼里，心里，头里，脑海里。
    不知真假，不知方位，只充斥着，无穷无尽，无法驱逐，也不能驱逐。
    凌罗并不像两位警察的那么不堪，毕竟，作为信息爆炸时代的新青年，他接受的信息足够多，足够猛烈，也足够重口味。
    哪怕真正的虐杀，也无法让他如此失智。
    然而，当他想要清醒，想要理智，想要重回现实的时候。
    他却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
    那本应是他因恐惧，因害怕而假想来的，所谓的血红烟气，却好似化作了真实的利刃，化作了真实的刀剑。
    在他心里，脑里，五脏里，神经里，插满了利刃刀剑。
    刀刻，好痛。
    凌罗不知道这是不是创伤后遗症，但真的，好痛好痛，好痛，亦如当初那解脱般的剧痛。
    所以，他再一次妥协了，在这‘刀刻’般的疼痛下，妥协了。
    然而。
    有一束光，却并不认同这种妥协。
    来自额头，那里照进来的光芒，改变了一切。
    唯心一点的，凌罗觉得这突来的光芒，消融了他‘想象’出来的血红雾气，而他的意识，也一点一点清晰。
    一点一滴，重归现实，重归清醒。
    需要的，仅仅是时间。
    “好了丫头，这里有份报告，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先送他回他的学校吧。我还要去看一看模型记录，尸体和法医报告。”
    面对喋喋不休的魔女，中年男子明显招架不住，赶紧岔开话题。
    案发现场，是一所贵族中学。
    孩子过多的情况下，现场是无法一直保留的，中年男子作为组长，也没来的及第一时间到场。
    不过，这年头看不看现场都无所谓了。
    科技啊，太发达了。
    尤其最近十年，世界各地的科学技术，跟吃了春.药一样。
    比如前几年还对外宣布，正在摸索的3D投影技术，遽然间就被攻破了，没有一点预兆。
    并且，技术层面还不是刚刚摸索成功的样子。
    展现而来的，是成熟到爆炸，能渗透到各行各业的深度投影技术。
    无论是扫描、记忆或者是模型构建等等，其作用之广泛，技术之成熟，让他这首都警部组长都嘬舌不已。
    恶补了好些课，才没让这些年轻人看笑话。
    这年月，长辈也是不好当的。
    “对了纳兰，证人心理学学过吧，这伙状态很差，试着开解一下吧。”
    吩咐完，中年男子赶紧一个华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就溜了。
    一刻也不想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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