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一个小鬼？

    纠结了一晚的周六早上六点就又面朝东方去了，当她刚摆好了姿势要默念咒语时，才突然发现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本来想好了没弄明白之前再也不炼了的。
    老头语焉不详，自己到底欠了他什么东西，值得他特地把自己召回来重活一回？除了那些他买来的符纸，就没见他有什么其它的本事，而且给自己背的书怎么看也不成体系。至于自己丹田那儿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废话，任谁全心全意盯着身体的一个部位看，时间久了，都能感觉到不一样，不信，你盯着脉门看一会儿，是不是感觉那儿跳动得比你行动坐卧间明显多了？
    想到这些，周六便认真不起来，于是她玩乐似的随意捏个手势又随意换个动作，权当跳个健身舞了。只她突然无比熟练地舞出了一段自己从没练过的动作，嘴里还忍不住轻叱一个“收”字。话音刚，便有无数道紫气从东而来，争先恐后地往她眉心钻去，与先前储存在她松果体里的紫气互相纠缠，忽聚忽散，而后又化成无数利剑朝周围刺去，似要拓展地盘一般。
    周六能“看”到这个过程，惊奇间，只觉眉心一阵炸裂般的疼痛蔓延，瞬间整个脑袋都被占领，她一声痛呼，双手还没来得及抱住头，就已直直地倒下去。
    “妈，六又晕过去了！”起早出去约伙伴一起去报名开学的二姐周芳刚回到走廊外的平地上，就见周六倒下了，她急忙喊了起来。
    周六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个背对自己的女子，穿着红衣，侧骑着一头吊睛白虎，伸着一只嫩白嫩白的手，无意识地轻捻着白虎颈间的毛发，幽幽问道：“白虎，是草木无情，为何我这么伤心呢？”周六想要看清女子的脸，但却觉得梦中的自己如一座石雕，一动也动不了。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人一虎，渐渐，又迷糊了。
    周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姐姐们的门板床上，身边空无一人，头上照旧被抹了跌打药水。
    “凡人真弱！”她脑中一个意识闪过。接着她又略带自嘲，得好像你不是个凡人一样。她愣住，自己这是怎么了，跟个精分似的自己跟自己对话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大姐周红走了进来：“六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就得花钱送你去看医生了。”
    大概是钱少孩子多，所以村子里的大人不像后来的那样，孩子一生病就紧张得不行，他们通常在孩子生病时，买点香烛、纸钱，拿件孩子的衣服，到孩子病前路过的岔路口或大树下去烧烧拜拜，喊着孩子的名字让孩子回家，捡几个石子儿，让孩子搁枕头底下放两天。对的，这种行为就是“叫魂”。
    有效没效的不知道，反正周六前世时候生病了，大人们都是这么干的，她很少打针吃药。
    “妈妈呢？”周六还记着老头的话，她得粘着周妈不能让周妈靠近溪边大樟树。
    “妈去溪边给你叫魂了，你这都晕两回了，妈你可能是在那儿吓掉魂了”，周红道：“要是叫魂了还不好，那明天就花钱带你去镇上看医生。”
    “糟糕！”周六一听，心中一急，便“噌”一下下了床，往村口溪边跑去。
    “你去哪儿？鞋，鞋！”周红拿起周六匆忙间没穿好又跑掉了的那只鞋，莫名其妙地看着已跑远的周六，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这可是冬天，别给冻坏了。
    “六啊，快回来吧……”周妈正站在大樟树下，拿着一件周六穿过的薄外套，绕着正在燃烧的香烛和纸钱晃圈，拉长着声音唱念着，不时揉一揉眼睛，应该是被熏着了。二姐三姐也在旁边带着点羞赧轻轻跟着喊。周鹏和周程不在，估计是跑别处玩去了。
    周六突然光着一只脚冲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树干，把周妈给吓了一跳。周妈心想，果然是在这里丢了魂，于是更加卖力地叫魂。
    那只女鬼虽然昨夜受了伤，但看到周六到来，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反倒仍旧靠在树底下，慢慢悠悠地收纸钱。随着纸钱越收越多，她之前受伤流血的地方就好得越快。她边收纸钱边朝周六做个“你奈我何”的表情。见周六神色紧张，便又伸手朝周妈指了指，然后两手成爪状放在眼前，朝两边用力一撕，浮肿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意，尖牙都笑出来了。
    周六只盯着女鬼一动不动，她打定主意，只要女鬼敢动周妈一下，她就故技重施，先把女鬼吃进肚子里去，再问老头要要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符纸可以对付女鬼。除此之外…她别无它法。
    周六正不错眼的盯着女鬼，突然她的手臂被扯了扯，她回头一看，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露着尖尖的虎牙朝她无声笑着，他脸色异乎寻常的苍白透明，脸上的青色血管密布，眼珠子半翻着白，而周妈和她二姐三姐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她感觉自己额间紫气一直在努力翻腾，像是只需要再破开她的皮肤，就要钻出来似的。
    昨天爸妈打架，面对女鬼时，她也只感觉到有一缕紫气略动了动，难道这个鬼比女鬼还要厉害？这是女鬼的孩子，还是路过的鬼？什么时候大白天的，居然就有这么多鬼能出来走动了？
    周六的心又提了提，她这是要防着两只鬼对家人下手啊。显然这只鬼更为厉害，她选择先盯紧鬼。
    鬼又扯了扯周六的手臂，被扯的手上一阵阵冷意传来，周六打了个寒颤，她警惕地看着鬼。
    “你不喜欢她吗？”鬼问周六。
    周六本能地点头，虽然不知道鬼和女鬼是什么关系，但她对打自己家人主意的女鬼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恨不得女鬼能立马消失。
    “我帮你对付她吧！”鬼道。只见鬼伸出双手，合十击了一下掌，念一个“收”字，女鬼两天内第三次惨叫声便传了过来，树下再不见女鬼，而大樟树仿佛一下便充满生命力地挺了挺枝桠。
    周六张大了嘴，什么情况，这个让自己头痛无比的女鬼，就这么简单地给收了？看来，鬼也可能是有真本事的，也许老头只是太低调？？
    “你是什么鬼？”周六问灭了女鬼后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鬼，道。
    “你个死丫头，怎么话的？什么什么鬼？人家是京里来的客人，”周妈突然一指头戳到周六额间，“你看你，鞋也不穿好，病了可是得花钱看的。”周妈接过后头追来的周红手中的那只鞋子，边骂边给周六穿鞋。
    周六被周妈这么一戳，额间一直翻腾的紫气突然得了助力一般，顺利地破皮而出，朝周妈口中的京里来的客人、自己以为的鬼指间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