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虎现

    所有的紫气聚成一股，朝男孩的指间冲去，被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全数吸干净了。周六一急，便伸出食指指向男孩子：“你、你……”却见那些紫气又从戒指中钻了出来，瞬间回到周六额间，又慵懒地窝在她的松果体里，仿佛还打嗝似的蓬动了一下。
    周妈“啪”一下，打掉她指向男孩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快，跟我回家！”周妈带着歉意朝男孩笑了笑，俯身捡起几个石子，放周六的兜里，牵着周六往家走，同时心想，这孩子怪可怜的，得的这是个什么病，看着怪吓人的，看来再有钱也要身体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她又回头朝周六的三个姐姐招呼一声：“都跟上，快点回家煮饭了。”
    “什么松果体，那叫识海，这都不懂！”
    又来？这回周六明白了，自己不是精分，而是有另一个什么东西寄居在她的那什么识海里，之前让她吃鬼的、又嫌凡人弱的，真不是自己。她朝识海“看”去，这回她看到紫气中包裹着一只吊睛白虎，四肢俱伸然后慢慢收回，接着摇了摇它硕大的脑袋。
    “东西，我才不是东西！”白虎口吐人言，完这句话又懊恼地“呸、呸”两声，接着仰高头颅，“我是堂堂白虎大神，你这无知凡人，敢对本大神不敬！”
    “四象里的白虎？”周六在心里默问。
    “无知凡人，浩瀚宇宙，三界之大，修成神的珍禽猛兽不知凡几，谁叫白虎的，就一定得是它了。”
    “就是不是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不用猜，这只应该就是之前梦中那个红衣女子的坐骑了。周六突然好想静静，呃，别问静静是谁。
    前世虽然会不时倒个霉，但她痛就哭，乐就笑，真真实实地活着。结果莫名其妙地重生了，吃不饱，穿不暖，晚上只能睡圆桌，让人带着对各类美食和空调暖气的记忆重过这种童年，真的是很缺德的事。那个见鬼的技能就先不提了，现在这只白虎又算怎么回事？金手指？？听它一副“无知凡人还不跪下参拜本大神”的语气，周六就头大，它为什么寄身在自己的识海里？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呀！
    “发什么呆，我跟你话你听见没有？对人家客气点……”周妈见她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又戳了她一指头。
    “妈，别，六头还痛呢……”周鲜阻止道。
    “妈，他是谁？怎么长那样？”周六问。
    “你大太爷那支的青松大伯他儿子前些年不是考上京城大学了嘛，现在留在京里工作了，这是他领导的儿子，过年跟着一起来的，是来散心养病，”周妈解释道，“对人家客气点，别给你们青松大伯添乱，但也别凑近跟他玩，他生着病，要是让他磕着碰着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上……”周妈正略带恐吓地告诫儿女们要远离这个既金贵又虚弱的客人，哪知人家已经跟上来，牵着她女儿的另一只手就不放了。
    “阿姨，我想去你家玩……”他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青色的血管不再那么明显，眼珠子却是恢复了正常。大概知道他是人了，周六觉得他那两颗尖尖的虎牙不再可怕，反而令他看上去可爱了几分。
    “我家不好玩，而且什么吃的也没有，真的……”周妈下意识地拒绝，就算有点吃的，也得给自家孩子吃呢。
    “婶子，就让金鸿去你家玩一会儿吧，”青松大伯家的儿子周文远和一个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他请示了中年男子，接着道：“我们也一起去坐坐……”
    “那，那好吧！”周妈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跟上的，自己的话都给听个正着了吧？本家最有出息的周文远都开口了，她当然就不好拒绝，只边往家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贵客。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那个叫金鸿的男孩问道。周六没有回答，尝试着甩开手，心里想着：你以为自己贾宝玉啊，年纪这么会搭讪，还有，牵个手就牵个手，干什么要十指紧扣？真心不习惯！
    金鸿见周六甩手，一下子苍白了脸，脚都迈不开似的站定，双眼含泪地望着她。
    “六，你作死啊，你怎么能把人给惹哭了呢……”周妈牵着周六的另一只手正走着呢，突然两孩站着不走了，她差点摔倒，等她回头看到金鸿要哭不哭的样子，便习惯性地开骂了。
    “我没有……”周六低头轻声辩解，只是两世为人，都没跟人这样牵过手，本能地挣扎一下而已，谁知道就这样了。
    “阿姨，不能骂她！”金鸿站到周六身前，一脸严肃地道。
    周妈心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能骂了？我天天骂也没见怎么着。再了，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挨这回骂。周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周文远和中年男子，点头讪笑：“好，阿姨不骂。”周妈干脆放开了周六的手，先行一步回家烧水泡茶去了。
    周六一路不再话，到了家自顾把兜里的石子拿出来，放在圆桌子底下，本来是要放枕头下的，放桌子底下大概也一样，何况她根本就不是被吓丢了魂，而是识海里多了只白虎，不知道老头今晚还会不会来，如今，她也只能跟老头聊聊这些话题。
    周鹏和周程刚从外头回来，见自己家来了客人，便各自从周妈那里抓了一把待客用的瓜子，靠在一边磕了起来，周鹏边磕还边凑到周六耳旁轻轻问道：“这个怪孩怎么到咱们家来了？村子里的伙伴都怕他，没人敢跟他玩。”
    “真的没人敢跟他玩吗？那哥哥你今天跟他玩了，你就是全村胆子最大的了。”周六不好今天他帮忙灭了个鬼，救了咱妈一命，于是便这样道。
    周鹏一听，把瓜子放衣兜里，两手互相拍了拍，拍掉手上的灰尘，学着二大爷家电视机里的人一样伸出一只手跟金鸿打招呼道：“你好！”
    周六家的半间房实在太，于是周妈便叫女儿们把圆桌抬到门外走廊下待客。正巧周爸从妻子娘家堂哥那里回来了，于是由周爸陪坐着聊天。
    那个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家众人，道：“周老弟好福气，儿女都乖巧懂事。”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于是周爸满脸笑意地摇摇手：“哪里哪里，都可皮着呢，也就是有客人在才像点样子……”
    中年男人再看了一眼被金鸿牵着不放的周六道：“这是你女儿？金鸿平时也没个玩伴，难得还有他愿意亲近的人……”
    一旁的周文远就自动接过了话：“叔，明早让六到我家去跟金鸿一起玩，吃喝什么的，都有，医生都了，金鸿心情好了对病情有好处……”
    “这……”周爸没料到他们会提出这么个事，一时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