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醉酒

    王之桐凝眉沉思片刻，道：“好！那便去县学。同文馆出来的学子，十有八九都通过了贡举。宝儿要是考上举人，也算是开了王家的先例。”
    许清和疑惑地望过去，“王大哥家祖上没有中过举么？”
    “王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守着家产过日子的。”王之桐坦坦荡荡地回答道。
    许清和闻言，温柔地摸了摸王宝儿的发顶，笑着道：“那宝儿可要发愤图强，光耀王家门楣。”
    王宝儿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看看许姐姐，又看看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父母亲，细声细气地道：“宝儿喜欢读书，将来要去考举人。”
    三人都笑将起来，轮番去勉励王宝儿。
    长平街，县衙书房。
    沈邺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镀满日余晖的庭院。
    负责洒扫的老伯佝偻着背，一下一下地扫去地上的残花叶，动作不急不缓……
    沈云推门进来，拱手道：“大人，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何时出发？”
    “明日辰时一刻出发。”沈邺道。改良之法，还是过段时间再提，稳中求进，才能稳操胜券。
    “去请李泊舟过来！”沈邺转身道。
    沈云应道：“是，大人。”完便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沈云扶着一身酒气的李泊舟走进来。
    沈邺皱紧眉头，冷声问道：“怎么喝成这样？”
    李泊舟挣脱开沈云的搀扶，自己摇摇晃晃地找了张凳子坐下来，嘻嘻笑着，“季垣兄，弟差一点便喝醉了，幸好沈云弟弟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一声“沈云弟弟”喊得沈云额角青筋抽动，拱手对县令大人道：“属下告退。”
    沈邺点头允了。
    沈云便快步出门去。李泊舟急忙朝着门口的背影喊道：“谢谢沈云弟弟！谢谢……”
    沈邺过来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文彦，不要乱喊。惹恼了他，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李泊舟无所畏惧地哼笑一声，“不喊弟弟，难不成喊他哥哥吗？”
    此人怕是醉得不轻！
    罢了，等自己从兴元府回来，再商谈此事。沈邺看着醉眼朦胧的李泊舟，问道：“文彦今日遇上了什么喜事？同何人喝的酒？”
    李泊舟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茶杯，也不知道拿起来喝，听见县令大人问话，浆糊脑袋转了转，回答道：“林兄劝酒，我没法子推拒。他和父亲有笔药材生意，父亲让我陪他吃酒……”
    原来是生意上的应酬。
    不过这厮也不谨醒些！生生被人灌成了这般模样。
    “要是换成表姐来，肯定是林兄先醉倒……知道我酒量差……还一个劲地灌我……表姐要给我报仇……”李泊舟酒意上头，话便开始颠三倒四。
    “许姐和你们一起吃的酒？”沈邺惊奇地问道。
    李泊舟点点头，又摇摇头，“表姐没有来……我一个人……灌酒……”
    沈邺听不清楚这醉鬼胡言乱语些什么，索性沉声道：“文彦，我明日要去趟兴元府，大后日回来。”
    李泊舟点点头，好似听懂了县令大人的话。醉眼似睁非睁，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早去早回……不要和令尊硬碰硬……言谈举止恭敬些……”
    手腕仿佛再也撑不起沉重的脑袋，李泊舟索性双手交叠，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过去……
    沈邺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酣然入睡的李泊舟，难为他还记得叮嘱自己的言行。
    县令大人起身绕过圆桌，拽起李泊舟的一条臂膀，搭在自己肩上，将醉鬼扶到一旁的木榻上躺着。四下里找寻一圈，将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取过来，给李泊舟盖上。
    沈邺出门去招来一个厮，嘱咐他去李府知会一声，派两个人来，将李少爷抬回去。
    那厮想到李府丰厚的赏钱，麻利地应了声“是”，飞快地跑出县衙，奔去李府。
    沈邺掩上书房的房门，自去卧房歇息。
    西平街，暮色渐深。
    许清和吃了些酒，自认神清目明，健步如飞。无奈许瑶认定姐喝醉了，非要扶着一起走。
    一行人到了许府门外，许清和主仆俩一路插科打诨、笑笑地便要进了府去。
    身后的许崖突然出声道：“姐，那边有人，应该是在等你。”
    许清和闻声停下脚步，顺着许崖的手势看过去，似乎有一个身影立在那，一动不动。
    她走下台阶，靠近了些，才认出那人来，不免惊讶地问道：“柳郎君？你如何在这里？”
    柳乘旭从兴元府奔波而来，风尘仆仆，幸好在许府门外等了一刻钟不到，便望见女子归来。
    此时听着问话，他取出包袱里的几卷图纸，双手递过去，道：“生有急事需要回柳江一趟，便顺路将本月的图样送过来。”
    许瑶连忙上前去接过图样卷纸。
    “既然来了，便进去坐着，何故等在外面？”许清和责怪道。
    柳乘旭回道：“些许事，不敢上门打扰。生只候了一刻钟，许姐便已回来。”
    许清和又温声道：“天色已晚，不如郎君在许府歇息一宿，明日再赶回柳江。”
    柳乘旭连忙推拒，“生住客栈便是，不敢叨扰许姐。”
    “再便宜的客栈也要花费几十文，你如今是发达了不成？圣人节俭莫怠慢，积少成千万。如今明明可以省下这些银钱，你为何不愿意呢？”许清和一本正经地劝道。
    旁边的许瑶暗笑不已，姐绷着个脸教，定然是酒意上头，脑子不清楚了。
    柳乘旭倒是不知道哪位圣人过此话，不过见女子两颊绯红，肃容敛色，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着想的模样，不免心弦微动。
    他拱手拜谢，“那生恭敬不如从命，拜谢许姐的一番好意。”
    许清和满意地笑了笑，“这便是了。阿瑶，快带郎君去客房歇息。”
    “柳秀才，请随阿瑶去客房。”许瑶笑道。
    柳乘旭道了声“有劳”，跟在许瑶后面，进了许府大门。
    许清和对身后的许崖道：“许叔，你待会去问问柳郎君，何故突然回柳江。若是家中有急事缺金少银，许府可以帮一帮他。”
    “是，姐。”许崖应道。
    许清和眼前模糊一片，使劲揉了揉两边脸颊，觉得耳聪目明了些，才转身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