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早膳

    一夜好眠，天光微亮，许府后院里传来一阵阵气喘声。
    “姐，阿瑶跑不动……真的不行了……”许瑶哭嚎道。她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双腿有气无力地向前拖动着。
    “不行啊！阿瑶快跟上！许叔了要跑满二十圈。”许清和一边绕着院子跑着，一边回头对身后的丫头道。
    许瑶实在没力气了，顾不得姐的话，转了方向去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望着大汗淋漓仍然坚持绕着院子跑的许清和，不由得兴奋地喊道：“姐不要停！还差十圈，阿瑶帮你计数……”
    许清和一个白眼飞过去，丫头片子，才跑了几圈就歇着了！她使劲吸口气，再慢慢呼出来，继续一步一步地跑着……
    等到晨练结束，许清和沐浴更衣，神清气爽地带着许瑶来到前院，正好迎面碰上许崖。
    “许叔，姐今早上跑了整整二十圈！”许瑶连忙上前请功道。
    许崖点点头，“很好。望姐坚持下去。等到二十圈轻轻松松跑下来时，再增加到三十圈、四十圈……”
    “啊？还要加那么多啊？”许瑶哀嚎一声。
    许清和如今深刻意识到自己虚弱的身体，是以下定决心改变体质。许崖什么，她便坚定不移地去实行。
    “好。我会按着许叔的去做。”许清和道，“柳郎君可起了？”
    “正在前厅等着向姐辞行。”许崖回道。
    许清和便继续向前走，“可知道他何故突然回柳江？”
    身后的许崖回道：“是母亲身体有恙，回去探望。”
    许清和闻言，便对身侧的许瑶吩咐道：“去库房捡几样补品，等会让柳郎君带回去。”
    “是，姐。”许瑶应道，转身走去库房。
    正厅里，柳乘旭长身玉立，微微仰首，欣赏着挂在墙上的一幅书法。
    许清和进来时那人都没察觉，“郎君怎么看得如此入神？”
    柳乘旭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来拱手行礼，回答道：“生不曾见过如此行云流水之作，故而欣赏出神。”
    许清和招呼着他坐下，笑道：“那是我舅舅闲暇时所写，我见那字龙飞凤舞，煞是好看，便讨了来挂在这。郎君可用了早膳？”
    “生已用过，多谢许姐盛情款待。”柳乘旭拱手谢道。
    许清和笑道：“郎君无需这般客气。自从用了郎君绘制的图样，许家铺子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兴隆。真要论起来，是我该谢谢郎君才是。”
    柳乘旭温言道：“绘制图样是生分内之事，当不得姐感谢。”完起身又拱手拜道：“生家中还有急事，这便告辞了，多谢许姐盛情招待。”
    许清和也起身回礼，“我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马车，送郎君回柳江。”
    “许姐盛情，却之不恭。”柳乘旭应道，心知许姐古道热肠，一味推拒反而显得冷情冷意。
    “许姐留步，不敢劳烦姐亲自相送。”柳乘旭笑道。
    许清和只好站住，“许叔，帮我送一送柳郎君。”
    “是，姐。”许崖应道。随后两人便出了许府正厅，向大门走去。
    许清和回到圆桌前坐下，正准备吩咐人摆饭，便望见双梅扶着许夫人进来。连忙起身，过去扶着许夫人，笑问道：“母亲，今日怎么过来了？”
    许夫人一向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早膳，今日突然到前院来，故而令人疑惑。
    “我方才瞧见了那柳郎君，确是一位玉面书生。”许夫人含笑道。
    两人在桌前坐下，便有丫鬟依次将早饭端上来。
    “母亲的是。虽然第一次碰见柳郎君时，举止奇怪。不过现在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很多。”许清和应道。
    许夫人见女儿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娇羞之意，不由得劝道：“你让许崖去打听一番，若他没有婚娶，便招他入许府来。”
    许清和不禁笑道：“母亲，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柳郎君是立志考科举入仕途的，如何肯入赘许家！况且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许府又不是匪窝，难道硬把人绑来不成？”
    许夫人气道：“怎么的话！我并没有让你绑人。你不去试试看，如何知道他不愿意？我方才看见他是带着笑意出去的，想是和你聊得来。”
    “主人家盛情款待，换做旁的客人也是带着笑意出门去，难不成还哭丧着脸走么？”许清和不以为然地回道。
    早膳已经摆好，三菜一汤。许清和亲自舀了一碗鸡汤，放在许夫人跟前，笑吟吟地道：“母亲不用劳神这些琐事，趁热喝些鸡汤，暖暖脾胃。”
    许夫人不理会，仍然道：“你不愿意费神想这些，少不得要我替你操心。你只管日日脚不沾地挣银子去，我来给你相看郎君！”
    许清和自己舀了碗热汤，三两口喝完，胃里暖融融的，听了许夫人一番赌气话，嘻嘻笑问道：“母亲不喜欢银子么？女儿还打算挣座金山回来，把隔刘府空置的大宅子买回来，在里面给你修座九层高的佛塔呢！”
    许府隔的宅子常年空置着，主人家刘氏发达后举家搬迁至兴元府。许清和早就想着买下来，两边打通，好扩大许府的地盘。但价钱太高，许府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
    许夫人被女儿气笑了，怨道：“要我日日在那佛塔里祈求佛祖给你一段姻缘么？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郎君重要？”
    许清和一心享用早膳，听着母亲问话，笑嘻嘻地回道：“当然是银子重要！没有银子，哪来这么好吃的早膳！母亲，快些用吧！凉了就不美味了……”
    “就知道吃！你好歹算算自己多大年纪了。我还指望着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呢！”许夫人无奈地抱怨道。她如今每日里操心女儿的身体不够，还要操心她的亲事，头发都愁白了大半。
    许清和正啃着一只鸡腿，声咕哝一句：“也有可能是外孙……”
    许夫人看着女儿贪吃模样，心力交瘁，叹道：“夫君若还在世，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每日里不知多么快活……”着眼眶湿润，片刻便下泪来。
    平时，无论许夫人如何嬉笑怒骂，许清和都不当真。一旦许夫人冒出眼泪来，她便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当下也顾不得消灭另一只鸡腿，许清和急慌慌地擦擦嘴，上前去握着母亲的手，劝慰道：“母亲如今也可以每日快活啊！库房里的银子随便母亲花销，看中什么便买，想听什么戏文便叫回家来，在院子里搭个戏台子，母亲想听多久，便听多久……”
    许夫人自己拭去眼泪，看着女儿费心讨好模样，又不能真的责怪于她，只得叹息道：“你啊！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心性……”